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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拿去拿去,既然迎了钱改日记得请我们吃一顿好的才是。”
“就是,我们也不要太好的,就醉仙居的十二两就好。听闻十二两一桌,全是他们的拿手菜,另外还附送一壶醉仙居十年的陈酒呢。”林秋禾也跟着起哄,“既然是拿我当赌注,我自然也是不能缺席的。”
陈自晴笑着把花生角给秋归让她收起来,道:“那我可是要往里面贴钱了。这次可真的是亏大了,秋禾你也跟着她们一起欺负我。”众女就又笑了起来。
在庄子中住的几日果然是悠闲随意,每日里面林秋禾除了既定的时间看书练习针灸之外,就和几女一起去池塘边上钓鱼,采摘早熟的莲蓬吃莲子,甚至在知道这庄子上有几头正下奶的羊之后,还尝试着做了老酸奶吃。
冰镇酸奶的味道一下子就征服了几女的味蕾,林秋禾笑着提醒了秦玉兰两句,“这东西寒凉,三姑娘要少吃为妙。平日里面应当多吃些鱼肉和果蔬。”
秦玉兰闻言颇为激动,脸上一瞬间就升起了一丝绯红,半响才憋着劲道谢。
几女一口气把试着做的酸奶吃了个干净然后才想着这种消暑圣品应当给京中的家人送一些才是,转而就又让人送上了干净的羊奶,然后几女一起让人用线绳绑好袖子,跃跃欲试地开始做酸奶了。
今年的天气格外怪,冷的时候恨不得冷到人骨头里面,热起来却也是骄阳似火让人几乎不敢迈脚出门。就算是体内有寒毒的宁卿,在这样的天气也是懒得出门的。纵然他不会像旁人一样略微一热就是满身的汗水,却会从心里燥得难受。偏偏他又是体内有寒毒,那些冰镇的东西一律都要少吃,连冰山屋中都要少放一座。
因此,这个夏天他反而比常人要更难受一些。
还好,文定侯府的丧事并不需要他一个王爷天天过去帮忙,这些事情自然有人愿意凑上去,而宁卿在最初露了面之后就不怎么出门了。对外宣称自然是身体不适,修养中。
本来他还想邀了林秋禾,带着摄政王妃一起出京避暑呢,没有想到反而被秦家人给抢了先。
想到这里,宁卿微微摇头。出京避暑本来就只是借口,更何况借着文定侯府的丧事京城之后那些暗暗蛰伏的人如今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他一时之间还真的离不开。
想起那些人宁卿的眉头就微微皱起了,就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片刻之后书房的门被敲响流苏的声音响起:“王爷,林姑娘从京外送了东西到王府。”
秋禾?
宁卿猛然抬头,“拿进来。”
流苏推门而入,手中还拎着一个食盒。宁卿看着她把食盒放在一旁榻上的矮几上,心中一动跟着就起身走了过去。食盒打开,一股凉意就伴随着酸奶的味道蔓延开来。
“这是……”流苏微微一愣,不确定这酸味是食物本身就有的,还是说因为天气太热东西送来已经坏了。她犹豫地看向宁卿,却见他上前一步伸手拿起了用防水的羊皮纸包裹起来的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大致讲了一下在庄子上的悠闲生活晒幸福拉仇恨,然后说了一下送来的东西是什么,附上了做法和配方,最后表示这东西若是送来形状还没散就帮忙送去王妃那边一些。若是王妃喜欢就可以让府上的人照着方子做给王妃吃,最最后表示这东西虽然不错,但是依然是凉的,宁卿不可多吃。
宁卿看着上面不算娟秀的字迹,唇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地就蔓延开来。信还有一张他过了会儿才翻过去看,只见上面写着酸奶的做法以及吃法。
“去让小厨房准备些新鲜的瓜果,玫瑰露、红豆之类的甜口东西也都准备点送过来。”东西还没入口,宁卿已经开始觉得浑身都透着一股清爽的凉意,坐在榻上又把林秋禾的信翻看了一遍,这才依依不舍地收了起来起身去书桌前给她写回信。
这边宁卿的回信来来回回光是开头就费了几张纸,而流苏那边的动作却是很快的。她回来的时候宁卿面前的那张信笺上面还是除了林秋禾的昵称一个“禾禾”之外再无一字。
“王爷?”流苏低声叫了下,“王爷是要放红豆还是玫瑰露,厨房那边还有些碎果仁和果酱,我也一并拿了过来。”
“不用。”宁卿说,“我那份什么都不放,你留下一份放在冰山旁冰镇着,把配料放食盒里面顺便去问一下母亲午睡醒了没有。”他说着拿毛笔在砚台上吸饱了水,然后又轻轻在砚台的边上过滤多余的墨水,确认毛笔头没有什么毛刺毛边这才落笔。
跟林秋禾的信一样,他摒除了那些咬文嚼字的语言,用大白话回复她。然而,他才写了两句流苏就回话,“王妃已经起身了,这会儿正好空闲。”
“很好。”宁卿冷静地说,看着信笺上那笔写坏了的字把笔放在一旁团起纸丢下去,“把这些东西都烧了,不要留痕迹。”
流苏低声应了,连忙拿出炭盆整理宁卿丢了一地写废了的信笺丢进去烧得干干净净然后才拿了出去找地方倒了。
而宁卿早就拎着食盒沿着回廊去了后院摄政王妃的院子中。冰凉的酸奶拌上果酱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好评,就连宁羽也不得不承认林秋禾这个主意不错。
“当然了,如果一个人都像她那么注重吃的话,说不定也能够做到。”宁羽干巴巴地话让宁卿和王妃都无奈地笑了起来。而宁卿的回信,在当天城门关之前由黑泽送了出去。
林秋禾收到信的同时,还收到了一筐新鲜的西瓜,是宁卿让黑泽一路送过来的。
这简直是意外的惊喜,林秋禾笑着让人把那一筐的习惯都放进了冰窖里面,让人安排黑泽的住处。
“林姑娘,王爷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黑泽摇头拒绝了,“在下就不久留了。”
“可是,这个时辰只怕城门都关了吧?”林秋禾说着就笑了起来,“当然了,如果晋王殿下让你回去,自然是会给你随意出入的令牌的。”
黑泽点了下头,“劳烦林姑娘安排人喂食马匹。”
林秋禾没有过多客气,明白黑泽是听命行事因此好不耽搁就安排了一切,并且让黑泽吃了些简单不过却热乎乎的饭菜,又喝了些茶水。马匹很快就被喂饱送了回来,黑泽道谢之后迟疑地看了林秋禾一眼见她没有反应这才翻身上马离开了。
“看起来,晋王殿下似乎跟你私交不错。”陈自晴缓步走进了林秋禾得屋中,看了一眼林秋禾刚刚打开的信,坐在一旁道:“你送了酸奶过去,他还特意让人送了西瓜过来。”
林秋禾抬头看过去,随手把信夹在了书中,“实际上,那酸奶是要送给王妃的,至于西瓜也是王妃让人送来的。这些他信上都说了,还说王妃很喜欢酸奶。”
“但是,最近满京城的人都在说苏晓宁才是摄政王妃失散多年的女儿。”陈自晴担忧地看着林秋禾,“我不知道你究竟跟张御医或者是摄政王府有什么关系,但是秋禾,晋王殿下就算只是摄政王的养子,也是站在京城权利最顶端的几个人之一,他……”
陈自晴咬着下唇,一双眼睛担忧地看向林秋禾。
林秋禾微微扬眉,示意她没关系可以继续说下去。
“秋禾,无论如何你如今都只是一个女医者,身后就算是有张御医的整个师门,可是比起晋王殿下身份和地位还是相差太多,你们之间……”陈自晴咬得下唇都渗出了鲜血,不时地停顿一下看着林秋禾的神色,“或者这么说,晋王殿下的婚事是不可能他说了算的。你懂吗?”
林秋禾迟疑地看着陈自晴,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自己的脸上。她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吗,连不常见面的陈自晴都看出了端倪,那么其他人呢?
陈自晴看出了她的想法,苦笑:“我本来也没有多想,但是进来的时候你看信的表情实在是……你应该猜测到了大姐姐入宫之前曾经喜欢过某人吧,实际上我曾经有一次遇见了他们私下见面的场景。我当时没被发现,可是也看到了大姐姐的表情。你们,很像。”
陈自晴担忧地看着林秋禾,既然话已经说开她也就不再那么顾忌,下面反而说的更顺畅了一些。
“秋禾,大姐姐的婚事由不得她做主,因此她最后痛苦纠结,甚至病了一场忘记了之前的事情。当时府上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实际上我都知道。我看着她痛苦,看着她消瘦,看着她日渐憔悴,最后……最后绝望到重生。”陈自晴身子微微向前倾,担忧地看着林秋禾,“我害怕你被蒙蔽或者是被欺骗。”
“蒙蔽,欺骗?”林秋禾重复着这两个词,有些不解。
陈自晴低头看着自己几乎要扭成一团的手,“秋禾,晋王殿下,我并不熟悉。但是,如果他是认真的,我想他应该会告之父母。毕竟,婚姻大事想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然的话,男女之事……对于男人来说不过是一件风流韵事,对于女子来说却可能会毁了一生。你行差走错一步,都有可能会是万劫不复。秋禾,要小心……”
陈自晴越说声音越低,然而她的话却让林秋禾心中一紧,然后本来因为收到宁卿的回信而甜蜜的内心全然变成了冰冷。
是她这些日子过得太顺,所以得意忘形了吗?是她以为自己有些本事,不止在京城之中家喻户晓,连皇宫中的那些御医也比不过,所以自视甚高了吗?
她忘记了那些忌讳,一次次的肆意妄行,早就没有了最初的小心和谨慎。所以她当初才敢胆大妄为地打了六皇子,虽然当时是为了治病。所以,她才会不等张章说话就给皇后下针,甚至喂她吃了药。若是以前的她,绝对不会这么冒失的。
林秋禾站了起来,挨着因为紧张还微微有些发抖的陈自晴一起坐下。她伸手搂着陈自晴的肩膀,低声说:“谢谢你提醒我,晴儿。”
她明白陈自晴是真的关心她,她把她当成除了秦家之外唯一的可以信任依赖的亲人,所以她才会说这些话甚至不惜在她面前暴露了秦府一力压下去的秘密。这份关心很纯粹,同时也让她感动。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陈自晴解释她和宁卿的感情,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都是陈自晴所不知道的。
“相信我,我会小心谨慎注意一切的。”她低声说,“至于我跟晋王殿下,嗯,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我一时半会儿实在没办法跟你解释清楚。”她看着陈自晴张口想要说什么,连忙又道:“相信我,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话,我会告诉你一切的。我会保护好我自己,不让任何人伤害我的。”
“那今天晚上我们一起睡。”陈自晴缓缓放松下来,决定还是信任林秋禾的判断和保证,“给我仔细讲讲你之前出京城的事情,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