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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庄里面的那出口肯定也被堵死了!”
你的这个男人看着很和气,心还挺狠,小爷才跟他合作,虽然是各取所需,可小爷还没出去,他就这么狠,对我也还罢了,对你......”
说着,他忽然想起那天童观止将东西还给他的时候,提起林二春的模样,当时童观止一开口,他就懂了他的意图,那是**裸的炫耀和警示。
他下意识看向林二春,光线实在太暗,看不清楚她脸上的神情,却看见了那双警惕的盯着自己的眸子,猜到她还在防备自己,荣绩顿时被气得不轻。
这防备心也太重了,他都说到那个份上了,他在她心里就是如此不值得信任?
太生气了,他故意刺激她:“你说,他知道你在里面吗?”
林二春实事求是的道:“他不知道。”他再让她心寒,她也相信他肯定不知道,他多半以为她沉在江底了吧。
都死到临头了,她还为童观止说话,荣绩心里更不痛快,嗤道:“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你现在也算跟小爷死在一处了,咱们这也算是死能同穴了。”
话说出口,他自己愣了愣,见林二春什么反应也没有,又莫名烦躁。
“我猜他就是知道你在里面,也会将这出口都堵死,不然等东方承朔出去,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东方承朔本就跟他不对付,现在他又明目张胆的从东方承朔手中抢6齐修,虽然是6齐修将6氏财富给毁了,可跟童观止也脱不了关系,
6齐修死了,东方承朔只会将怒气在他身上,丢了6家那么大一笔财富,那么多的好东西,没看见也还罢了,偏偏就差那么一点,别说东方承朔生气了,就是小爷我也觉得可惜啊。”
林二春打断他,问道:“6齐修死了?”
荣绩想起刚才在洞中得知的6家跟东方承朔的恩怨,回想起6齐修做的事情,有些唏嘘:“不知道现在死没死,反正活不成了。
那紫檀木船原本漂在水银池子里,他这个疯子直接跳进去了,然后爬到那船上,碰了机关,那暗河的水突然冲过去,船就沉下去了,之后被水冲走,他也跟着不见了,
他身上带伤,又沾了水银,就算能逃出去,应该也活不成了。”
在荣绩看来,6齐修的举动是有些疯狂了,起码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吧,傻不拉唧的,还没到最后关头呢,等实在保不住了再去孤注一掷也来得及。
林二春沉默着没说话,想起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趴在童观止胳膊上嚎啕大哭的模样。
他年纪轻轻就死了固然可怜,可死前没有让敌人得到什么,还有人帮他善后,狠狠的报复凶手,他临死,应该比自己好受些吧,至少有人能为了他,都做好了不惜一切的打算。
她还有些羡慕他。
荣绩继续说着前话:“那可是沉香木和满船的金银珠宝啊,全部沉在水里被冲走了,拦都拦不住,现在都冲到江里去沉了,东方承朔能放过童观止才怪。
为了他和童氏一族的好日子,为了不重蹈6家的覆辙,他也得将东方承朔堵在里面。
林二春,你觉得你能比得过童氏一族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吗?”
“现在你也被堵在里面了,看来你这个妻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也不怎么样嘛,林二春,你的眼光真差啊。”
林二春闻言,莫名想起前世从京城的平凉侯府被休出来,东方承朗好像也是这么刺她的,给她剖析她的处境和她的愚蠢。
现在,她的男人从东方承朔换成了童观止,说她蠢的人又从东方承朗换成了荣绩。
以前她被东方承朔放弃,然后死在他手中,现在她被童观止放弃,又要死在童观止手里。
变了,又好像没有变。
一切却还是诡异的吻合,像转不出去的轮回。
她伸手捂住满是淤泥的脸,笑声就从指缝里钻了出来。
低低的、有她特有的脆,又比荣绩想像中的软,笑够了,她才道:“是啊,你说的对。”
她终于维持不住那副淡淡的语调了,可这反应却也不在荣绩的意料之中,她笑得那么开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听不出半点郁气和抱怨。
这次也猜不出她的心思,荣绩也觉得无趣,欺负一个跟自己一样快死的女人又算什么本事呢!
他歪着嘴角,自嘲一笑,懒得挤兑她了。
他不唧唧哇哇了,林二春跟小幺道:“我们走吧。”总要去看看别的出口,不然她不死心。
荣绩没地方去,也沉默着跟在他们后面,走过他的师父的尸体的地方,他心中一片漠然。
在黑暗里待得时间长了,他依稀能够看见走在前面的姑娘模糊的背影,她深一脚、浅一脚趟在泥水里,让他暂时忘了可能会死在这阴冷潮湿洞穴中的郁气。
突然她脚下一顿,往前一栽,手撑在了泥水里,荣绩以为她跌倒了,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扶她,只是隔了三步距离,他又因为中了毒的缘故,反应迟钝了许多,刚要碰到她的胳膊的时候,她却正好将手臂从泥泞里拿了出来。
连衣袖也没有碰到,就错开了。
甚至,林二春根本没有现他打算扶她,她手里篡着方才膈到了她的脚的一方石头,一路走过来,踩到了方的、圆的、椭圆的不少东西,猜到会值钱,她也懒得去捡起来,要不是这一块划伤了她的脚,她也不会弯腰去拿出来了。
本打算随手扔掉,却在摸到上面的一个图纹的时候将之留下了,她的指腹一圈一圈的摩挲着这图纹,继续朝前缓行。
荣绩悻悻的收回了手,为了掩饰尴尬,他调侃的问:“林二春,你捡到什么了?6家那船从这里通过的,掉了不少东西下来,随便漏点都能够普通人生活一辈子了,不过,现在人都要死了,捡了再多也没有用。小爷还嫌那金银珠宝膈脚呢。”
林二春道:“一块元宝。”
荣绩耸了耸肩膀,“嘁”了声:“童观止没给过你好东西啊,元宝都稀罕。”
林二春没理他,他也被自己忍不住的提童观止弄得烦了,总算是闭嘴了。
还没走到通道的尽头,小幺就停了下来了,他一直扶着洞壁在走,这会摸索了好一会,突然道:“这里。”
林二春也凑过去,“这里?”
小幺“嗯”了声,拉着她的手,按在他方才掌心下的地方,语气里难得的带了几分轻快:“这里有字。”
林二春在上面摸了摸,的确有刻痕,“像是一个‘幺’字。”
老实说,这洞壁上又是石头,又是泥沙,到处都是凹凸不平的,若不是小幺特意指出来,很难让人现这个跟刻痕似的字,“这是你刻的?”
“这是第五十一个,就是这里。”
小幺的话让荣绩一头雾水,林二春却懂了,“你是说,这里能出去?小幺以前来过吗?”
小幺没答话,已经开始在伸手挖着距离这字迹不远处的泥沙了。
林二春也不追问,闷头跟着一起挖,还不忘招呼荣绩一起。
这泥沙松散,看样子应该是后来堆积的,并不难挖,不一会儿,洞壁上一个不太显眼的小洞就越来越大了,荣绩一兴奋,直接伸脚踹了几下,这洞口已经能容一个人通过了。
小幺率先钻了进去,林二春也赶紧跟上,荣绩已经爬进去了,想到什么又退了出去,等林二春快要拐弯的时候,他又跟上来了,主动解释,“前面听见人声了,东方承朔迟早会早过来,我遮掩了一下痕迹,不能便宜了他。”
林二春没吭声,他鬼使神差的又问:“你,不介意吧?”问完,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
林二春更不懂他的用意,只漠然道:“随便。”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林二春觉得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膝盖早就不是自己的了,面前出现一个小洞里,从这洞里勉强钻出去,空间豁然变大,只地上乱世嶙峋,像是也经历过一场塌方。
不过,前方竟然隐隐还有一丝光亮传过来。
她顿时一扫之前的萎靡,精神为之一震:“小幺,这里真的有出口。”
小幺没看前面的光,看向相反的方向,林二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里爬满青苔的乱石堆下,露出几具骇人的骸骨,有些还被石块压着。
林二春打了个寒颤,一时没有言语,看向小幺,他垂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瘦削的后背绷得如一张弓。
荣绩费了好些劲,才从洞中钻了出来,看着那些尸体,若无其事的挑了挑眉,他上前从其中一具尸骨已经破败不堪的衣裳上,摘下一块令牌,在眼前晃了晃,“喲”了声:“看来小爷是替东方承朔白操心了,他肯定也知道这条路。”
林二春便也注意到他手上的令牌。
正巧,她还认识,这是东方承朔手下神武营的令牌,只不过现在这些令牌上明显有岁月的痕迹,并不是林二春记忆中在西川的时候见过的那些。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这里?说6齐修你没半点反应,你不是6家人,难道是东方承朔的打手?你从这里逃出去了,这些人怎么就没能躲过呢?”
小幺抬起头来,冷然如狼的目光看着荣绩。
荣绩跟他对视了一会,道:“爱说不说,不说小爷也能猜得到,也就那么回事吧,看在你将小爷带出来的份上,不与你计较。”
说完,他率先朝着微光处走了,这光是从石头缝里透进来的,他就趴在石头缝里朝外看。
荣绩走了,小幺看了看林二春,眼神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清,抿着唇,神色间却有林二春跟他相处久了,才能现的紧张不安。
像个被她现了秘密,等着被训斥的孩子。冷清,却又赤诚,再冷漠也只是个心性简单的少年。
林二春扯着嘴角笑了笑:“你想说的时候就说,别理他,我也不在意小幺以前是不是跟着东方承朔的。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害我的。”
小幺闻言松了口气,郑重的点头:“你待我好。”
林二春懂了,又因为他的这半句话有些愧疚和心酸。
她起初根本就觉得他只是个麻烦,除了拿银子打,几次都想将他丢出去,如果这都算好,让他觉得值得冒险来救自己,那他以前过得究竟是有多差?
荣绩听不惯他们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嚷道:“过来帮忙!这里被堵了,要是不搬开这些石头,还是得被困在这里。”
逃出生天有望,三人都充满了干劲。
这里并没有像之前江中那个洞口一样被彻底堵死,石头是存在缝隙的,也并不是特别大,很快就挪开了一条通道,见到前面明显被扫通了通道,荣绩哈哈大笑:“我就知道咱们命不该绝!
前面也有塌方的痕迹,早有人在打扫了,正好便宜了咱们,我还说呢,东方承朔带的心腹不像是轻易会被这几块石头拦住的,这是咱们运气好,省了好些力气。
林二春,你说这是谁在这里挖开的?他们人呢?不会再这里等着咱们吧”
“不知道。”林二春一边说着,一边推他赶紧出去。
荣绩笑笑,跨步走在最前面。
林二春篡紧手中的印章,回头忘了眼,她不会白拿这印章,会做她该做的,这个就当是6家给她的报酬。
之后的通道就顺畅得多了,并没有人挡路,越走空气越是清新起来,闻到带着草木清香的潮湿空气的时候,林二春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外面辨不出时辰,只有暴雨滂渤。
她跟荣绩一样,一头扎进了雨中,偏头见山下江面灯火密布,迷了她的眼。
江中,已经有人如疯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