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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木森恐慌作梦,可一连三天,他晚上都做梦。更奇怪的是,每次都会梦见李金凤。怎么会梦到李金凤?林木森百思不得其解。
梦随思绪,可能是心理排斥,林木森感到庆幸的是,在梦中,王莲花没有再出现。可是连沈梅英也变得暗淡了,梦中没有一点往日亲昵情景,俩人相逢时的距离还越来越远。沈梅英的“梅花肚兜”再也没落下,浑圆的木瓜*越来越朦胧,后来沈梅英还穿上了外衣。经常见的只是她迈着轻盈的小碎步的背影,束缚乌黑长发丝巾随身体摆动,像只蹁跹的蝴蝶。林木森甚至感觉沈梅英似乎有意无意地在躲避他……
林木森感到奇怪的是,只要林木森向沈梅英靠拢,就会被李金凤叫住;李金凤有时倚门相望,有时立在路口,两只眼睛红肿红肿地,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
“哥,哥哥,回家了——”
林木森很是恼火,却又往往被叫声所牵拌……更惊异的是,每当他回顾时,总听到一声笑,笑声冷冷地,充满了惋惜、渗透出讥嘲。是谁?恍惚中,辨出是朱丽雯。怎么会梦见朱丽雯?
梦,使林木森惊异,甚至使他感到恐慌。
林木森到钱北属“投亲靠友”。按国家有关政策,“投亲靠友”的安置等同“城镇回乡人员”;公社、大队也不安排住房,只发给四十元“安置费”,用于购置生产、生活用具。
林木森就一直住在舅舅家。
舅舅家只有一间睡房,出自无奈,出于疼爱,舅舅、舅妈认定大家早晚会是一家人,把林木森的床也安置在睡房里。
同室相处一年多,林木森对李金凤这个“妹妹”的接触并不多。白天各有各的事,空闲各有各的伴,晚上各睡各的床。他俩之间的话不多,也说不到-块。何况林木森说些什么,李金凤也听不懂。
农村的孩子读书晚,往往要七八岁后,学校按大队的户口登记簿,从小孩满了六岁起,上门来通知,催了一二年,家长才送去启蒙。男孩子基本上只读完小学,十三四岁的人了;应该开始学做农事,先跟着妇女开始作,十五六岁便和男人们一起做,累活、脏活都得一样地干,一二年后成为“全劳力”。女孩子读书则不-定,学校催是催,话却说得很委婉。有的没去读,学校也没说。有的女孩子读得比男孩子更晚一些,要等弟弟妹妹们不淘气了,或者可以接班了才去读。不论读得早晚,一旦上完了“高小”(小学三年级),十一二岁,就又得回家帮着操作家务了。烧饭、喂猪、割羊草……三颠两腾,学了的也忘了。李金凤这批又赶上了“文革”,学费不用交,到学校去整天除了跟着喊一些革命斗争口号,连课本都不用拿;读了二年,除了会唱《**语录歌》,会哼“样板戏”插曲片段,差点连自己的名字都还给了老师。扁担横着放就不知还是个一字,上了二位数的加减法就得借用脚趾头。望着生产队张榜的“工分栏”都不知所措,毛头小伙大姑娘们脸红了,后悔了,反倒偷偷背起“九九口诀”来。
工分,是出工的记载,是一年劳动所获依据,是全家吃饭的保障。平日还好,男人一天十分。可遇上出差、开早工及零碎加工分的事,就要费脑筋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一家吃喝拉撒多少事,七不搭八地忘了。望着“工分栏”,老子望着儿子,儿子却报于无所谓的相,去问会计,一二声还好,再问,会计说,“不张榜在墙上吗?”’大人们又气又恼,后悔了。等到林木森这帮“知青”下来后,队里有些人先知先觉地说:“好在没去花冤枉工,象木森他们读了这多书,还不是‘下放’作农事。农事作得还不如队里的‘半劳力’。”
湖乡人多田少,姑娘不到十五岁,除了农忙时节,不许出工“抢工分”。 姑娘们的主要劳动是割羊草。舅舅家养了一头猪,二只湖羊;湖羊喜干燥、厌潮湿,俗话说:“羊脚湿一天,白养三天”。李金凤每天要割二、三筐草,除了喂羊,多的垫圈。
猪羊粪交给生产队计工分;一百斤猪羊粪计十分,这样折算,李金凤一天也不少于五六分。林木森到钱北,就发现生产队的妇女日常衣服的肩头都是补丁叠补丁。
李金凤比林木森小五岁,是个初识人道的黄毛丫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李金凤很懂事,知道家境困难,从不争吃要穿。每天上午,李金凤挽起裤腿赤着脚,背回与她肩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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