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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规定,如果县生资公司不来收货,收购站是上午七点开门。丁小六八点一刻才到,他知道新站长今天“上任”,本想赶个准点到,走出门又打了转。现在社会上就老实人吃亏!丁小六在收购站干了五六年,先是许主任高升,来了个罗老八。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他忙里忙外地干得真来劲,结果来了个“复员兵”。
丁小六想不通了。许主任任劳任怨,没话说。罗老八再不济,是供销老前辈。王建华凭什么?一个“复员兵”,分得清黄麻皮厚、胡萝卜好歹吗?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倒要你“三把火”怎样烧?
丁小六走进收购门市部,大家都在忙;王建华象是个熟人似地,挺隨意地和你打了个招呼,便作事去了。林木森埋着头清洗货柜,丁小六一愣,怎么把这个“戆胚”弄来了?丁小六听闻了昨天街上打架的事,这个可是钱北街上硬扎货,少惹为妙。
收购站收拾得整整齐齐,丁小六反不好意思,忙去换了工作服。
休息时,王建华说是同大家商量件事,打算排个班,他说:
“**教导我们说,‘全心全意地为人民服务。’为了方便贫下中农,收购站将延长工作时间。早晚来人不多,由我负责;中午忙,需要人手多,大家多辛苦。丁师傅中午回兆丰家里吃饭,来回四五里,就在在站里吃餐‘便饭’。上午还是正点来,中午不休息,下午提前二个小时走。”
林木森跟着表态,开场也是,**教导我们说,“政策和策略是党的生命!”他提出把“农副产品检验标准”上墙,说是“让社员得懂,卖得明白”。
丁小六不呆不傻,已是身单力薄(为照顾田云娇,原库管已调走),加上每日可以提前回家,能名正言顺地上自留地,比在罗老八手下舒坦。心存感激,便建议,要“细化‘收购标准’”。等他把理由一摆,大家都称赞不已。
“细化”了“收购标准”说起来是更严格,事实上是更糊涂。以眼下收购的黄麻为例:丁小六把“收购标准” 分划成了五个等级,每个等级又分上、中、下三个品级标准。其实,黄麻收购质量判断是干湿度、单株皮厚、长度等。一捆黄麻四五十斤,检验上下一翻,抽出几根一量,开口定“三级”、“五级”,没二话。每个等级差距一角二分钱,哪个生产队不收三五千斤麻,上下一角二,里外可是七八百元的收入;能不与你争个面红脖子粗。现在又分成三个品级,差距四分钱一斤;你送来五百斤,压你二个品级,争也好,不争也罢,顶多“开后门”提高一品级,皆大欢喜。
丁小六还提了一条,是要搞好“关系”,说:
“社员来卖生产队的货,如果进门来感到热情,心里有些话也说不出口了。钱北过去效益差,主要还是罗老八嫌麻烦,有意让社员‘翘站’;人家把货卖到龙溪、大丰去,你无货收,哪来利润?”
王建华明白了,找许主任弄来七八只搪瓷茶杯,每天让田云娇烧上缸开水。卖麻的社员一到,先招呼喝口水,歇歇脚,和和气气,对着“标准”定等级,人心里一舒畅,不争不吵;队里的货,争个十元八块,何苦?都说钱北收购站人好,王建华带来了解放军的“三八作风”说话和气,买卖公平。连龙溪片、大丰片的都有人来了。 当林木森穿着蓝大褂出现在收购站,钱北人又惊又喜;惊的是“昨天还被‘训话’,今天怎么就‘提拔’了?” 收购站可是掌握一定实物权利的地方。再一想,公社革委会主任与他是“亲戚”,难怪次次能逢凶化吉。喜得是收购站有人了,林木森为人仁义,肯定比六亲不认的罗老八强! 果然,林木森对钱北人都客客气气,秤秤公平。有时,他会因要去“解手”,“抽支烟”而借故离开;这一来,任何黄麻都是在“三级”以下,水份也被“扣”得厉害。(有时,丁小六、王建华也如此,委托他人代收一下。)七队就吃了“哑巴亏”。头一天,林木森很客气,不等田阿旺开口,先递给他一支烟,推说“有点小事,一会就来”;说是离开一会,黄麻入库后林木森才露面,七队的五百多斤黄麻批了个“四等中”。第二天,田阿旺进门就缠着林木森,边替侄儿陪不是边数落田树勋,从“直播稻”说到“分谷分米”,弄得林木森还帮着田树勋说了几句好话,这批黄麻评了个“三等上”。同是五百斤,多卖了七十元钱。 于是,钱北人进门先骂田树勋;逗得丁小六和王建华夫妇忍笑不赢。
事情传到田家圩,田树勋被姆妈一个劲责怪,气得他把牙齿咬得象嚼蚕豆。
最精明的是王阿土,每次卖货,他让李金凤先来排队,拖到下午四点多钟,丁小六准备回家时,王兴荣、李新华、阿淦等七八人才匆匆地送货来。 李金凤进门,自然有田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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