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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当时东方煜还有另一番说教的。他说,人类倡导文明、进步和发展,与其说是提升人类的生存环境,毋宁说,是越来越多掺杂虚假遮掩的成份,使现实社会越发光鲜、虚伪。人性之美在于将其原本不曾有的粉饰、禁忌剔除,反璞归真,使不可能变为可能,还原人性本来面目。
乔丽嗤之以鼻,不屑他的这番说辞,当即抨击道,依你这么说,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发展,原本是瞎忙乎了一通,还不如一夜间化为乌有,重新回到原始的山顶洞人时期,过着如同牲畜般的穴居生活,那样,岂不是人兽不分,猪狗不如了嘛!
东方煜不停地点着头称是,并说道,原本人类就是这样,谁又敢说现代社会只是世界之唯一,指不定如同这样的轮回有过千百次了,每个轮回各有不同,只是不知道而已。下一个轮回又将是何年马月,只有天知道,依人类这么点年岁又哪能顾及得到这些个。原本,就没有什么伦理、道德和纲常可言,不都是后来人为冠之的嘛,非得将人们的言行囿于一个较小的范围内,以为这样子就文明了,高尚了,就不同凡响了,其实,反倒禁锢了崇尚自由人们的身心,让人施展不开,动荡不得,违背了人性。即使如此,又有多少人真正囿于这个框框,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不可告人的龌龊、肮脏和苟且,你敢说,我这种说法荒唐不耻么。且不说远古的南北朝、唐朝等诸朝代的荒淫无度,道德沦丧,即便现如今,你敢说杜绝了违背伦理纲常的苟且存在么,那灯红酒绿、那红花绿色和那街头巷尾无处不在的场馆会所,果真名符其实么,不都是打着名正言顺的招牌,冠冕堂皇的幌子,挂羊头卖狗肉,甚至只做不说,做了也不说么。相较之,我俩这种情形相比较又算得了什么呢!与其欲弹琵琶半遮面,还不如敞开来反璞归真。
乔丽自顾盯着东方煜的脸,满脸似曾相识的表情。虽然说,他说的内容没有什么新意,但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让她大吃一惊。因为这是曾经的老师,她以为只是知道男女韵事,私下里做一些的,却万万没有料想到,他竟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和见解,可见其隐藏之深。有这样的认识和见解,却在课堂上谆谆教诲学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真是太可怕了。当然,说他因此误人子弟也是危言耸听,教书先生总是这么教书育人的,哪能指望他将刚才的见解传授出去。既不符合传统观念,也不符合现今的普世价值观,他自身也无立锥之地。不论内心怎么想,正确履行了教师的职责就行。其实,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口是心非呢,想当年,东方煜正派教育她时,她又接受了多少,又有多少在她的身上发挥着作用呢,不照样我行我素由着性子来,她现在从事的事业,不正是同东方煜当年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驰。她通过这个渠道成家立业,有了今天的美好生活,又有多少发家人的第一桶金是正统合法,经得起时间和法律的检验的。关于这一点,只有天知道。她盯着东方煜无言以对,只顾拼命地摇头,不知道接下来还能说些什么,又该怎么接茬,内心充满着矛盾。可不待她开口,东方煜又继续说开了。
他说,现实社会就是这么令人无可奈何,又有多少人果真毫无遗憾地生活一辈子呢,又有几个人不曾被愚弄、蒙骗,在盲从中恍惚地度过一生,郁郁终老的。台上说得冠冕堂皇,似乎他就是人间真理,就是行为准则,台下另做一套,睡香卧软,贪污腐化,丧尽天良,指着还能相信谁。甚至,就连那真假难辩的僧人道士也拜佛弄仙的,巧取豪夺,中饱私囊。平时,我是不说这些个的,说了也没有用,既是探讨,我还是要说一点内心积淤的真实想法。
乔丽无语,她默认了,她自己何尝不是这么去想乃至这么去做着的呢,只是无法接受这些话语是从老师嘴巴里说了出来,如同无法想象父母同她说这些个一样。涉及这个领域,她其实还有比别人更深刻、更直接的体会和更痛苦的经历,正是因为这种经历,她才比别人更早熟,更有前瞻性,更能够在弱小的少女时代勇敢地跨出去,义无反顾地闯荡世界。
东方煜清楚地认识到了自身人格上的某些缺陷,对社会上存在的某些现象有认识上的偏激。但这种认知上的偏激,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他实现自己理想和愿望,使之不受道义上的担当和良心上的谴责,使他有可能为此抛开、利用自身拥有的资源为自己服务而毫无包袱。
当然,他也有反省,现在,他之所以这样,与前妻娟的个性,她的不仁不义,有着分不开的关联,尤其在她抛弃他的当口显现出来的绝情,他在感觉到毛骨悚然的同时,在他的内心深处烙上了永久的烙印,并且,这种烙印影响他一辈子。还在前不久同其丈夫唱双簧中,那拧得起,放得下的状态,进一步增加了印象。他知道,人的特性有固有,也有后天的,他的个性变化多半是后天养成,并且,在他的这种特定环境下,是不断地刺激强化,从而形成今天的这种个性。他为了自己的仕途,为了挽留乔丽为自己服务,能够上演一处几近自残式的闹剧,就是最好的明证,连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其所作所为。差点害惨了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人,葬送掉这么重要的交际圈,好在能够在关键时力挽狂澜。还有,在潜移默化中,他居然将玫芳视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全然忘却了她也是必须结婚生子,拥有幸福家庭生活的权利。甚至可能在脑海中谋划出什么计谋来,将既成的事实打破捏碎,继续维持他的那份梦想。
不过,他现在最为关心的还是前妻的图谋,直至今天还没有弄清楚她究竟为了什么,同他上演那处闹剧来。现在得空,必须搞清楚,他知道,这是个不本份的女人,并非不去惹她便万事皆休的角色,是必须提防并且主动出击,是需要主动打碎其念想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