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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奈何?”
空悲无语,思量。
莫虚有待不听,奈何字字入耳,一时心浮气燥,可说饱受折磨:“故生忧,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然而灭即生,然而有即无,是故师尊又说……”
“和尚太过啰嗦!”先生断然一句,竟似不耐烦了:“去!”
当下一气吹过,吹得金身法相破灭,佛光瑞气化为乌有:“南无!阿弥陀佛……”
……
……
天,是黑着。
风,是冷的。
灯也昏暗,四下风动枯枝,影影绰绰。
一个人,低着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和沉重的脚步,走在大街上。
脚下,灰扑扑的影子前前,后后,前前,后后,长长短短,一般地老气横秋。
这边黑洞洞,那里黑幽幽。
有一点亮,很亮,那是只猫:“啊——啊——”
原是一只夜猫子,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叫。
沙沙,沙沙,这个人,安静地踏着自己的脚印,无声无息地走。
走在昏黄寡淡的光线之下,左右四下壁瓦屋舍灰黑,尤显窗棂上的纸,一格格惨白。
一间间,一格格,一阵婴啼,一阵婴啼,一阵又一阵婴啼:“呜哇——呜哇——”
入耳,大作,转瞬群婴齐啼:“哇嗷——哇嗷——”
那是野猫,发了疯也似地,叫!
闹鬼了啊,闹妖了这!
当然了,朱大少是胆大包天,无惧一切妖魔鬼怪!
朱大少,只是怕黑。
是的,这个走夜路的人,并不是朱大少。
这个人,是莫虚。
……
闷头疾行,步步惊心!
可恶!可恼!
多少身陷魔窟,想必凶多吉少,所以说:“就没一个好人!都不是好东西!万年老妖怪!万年大色狼!”
莫虚暗自腹诽,这是平生第一次,对叶先生大不满!
人有亲疏远近,事分轻重缓急,一天到晚牛气冲天,出了事儿就溜之大吉——
叶先生,去了百花楼。
百花楼,百花楼,每一天,每一夜,那是必修的科目,先生从不迟到,风雨无阻。
说过,吟诗找灵感,对酒谈人生。
扯!
当然了,那是一些糊弄小孩子的话,现下莫家少爷已经长大,又不傻——
先生说,不早了,回家吧。
先生说,听话。
哎——
夜漫漫,路长长。
黑暗如影随形,风声响彻天地。
名州府衙。
前是公堂,其后府宅,四四方方堂堂皇皇,偌大一片官家地界儿!
远远望去,门庭森森。
依稀,沉实厚重夜幕之下,府衙大门洞开,犹如一张饕餮之口——
在吞噬着,这,吞之不尽的黑暗!
一点,一点,又一点,是灯光,明明灭灭。
一道,一道,又是道,是人影,影影绰绰。
是有多少人。
坚守在这里。
都是平民,老实百姓,人如过江之鲫,灯若满天繁星。
……
黑暗之中,莫虚一个人,直挺挺戳在那里。
……
天上的星,一闪一闪,眨着眼睛。
灯多,静默。
人只有更多,比白天更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下至垂髫上至耄耋,聚集在了府衙之前。
有人在说,有人在听,说的正是莫家之事。
人们在说,莫虚在听,这不只是莫家的事。
这是是与非,这是善与恶,这是黑与白,这是对与错,公道自在人心——
是的,有一种感动。
叫作,感恩。
暗夜之中,无人得见。
一拜,二拜,三拜,再三而拜。
却是何物,胸中起伏,勃勃欲出,似要拼命挣脱那长久以来压抑着的层层束缚:“呼——”
莫虚忍泪,走上前去:“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