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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竹空自被司徒掌劈天灵后,已气若游丝,几近魇死过去。见此情形,我彻底出离了愤怒,顾不上被缚的双手,临空抬起一脚,正中司徒狗贼下体要害。司徒狼嚎般咆哮了半天,冲上来重重地赏了我一记五指山。
脸上的伤火辣辣地,一直痛到心里。
我索性拼了全身气力,探出头去,下口死死咬住狗贼肩头衣衫。
"还不快点拉开她?"贴身太近,司徒完全使不上劲推开我,便冲那些呆若木鸡的低阶侍卫厉声嘶吼,口中不间断地发出悲凉地吸气声。
人一多,遇事反倒乱了方寸,众侍卫惊诧地睨视眼前的"连体动物",竟迟迟不知从何着手。最终环成一纵横五六米的人圈,有个胆大的拦腰抱住我向后施力,其余胆拙的唐突中恰好应了我的力道。抓扯之间,已将狗贼肩头衣衫连着皮肉一齐撕咬下来。
不屑于在嘴里氤氲而化的污血,我鼓起腮帮子,一口唾弃在脚前已痛得滚做一团的狗贼脸上。
"给我把她……。"狗贼发的音几乎每一个从牙缝里挤出来都含着恨意。
"且慢,司徒,你该惩的惩,该制的制,闹腾地也够了。今日毕竟在这里贺得是少主的诞辰良日,老爷子叫你们不要舞刀动枪的,你们就是不听,今日情形你们亦瞧见了,人命都要给弄出来了,你们竟还在这里不知收敛的胡作非为。来人,快瞧瞧堂下那个人可还有气否?"
说这话的是一个挽着大髻头,一身孔雀蓝织锦旗袍的老妇人,老妇人虽是上了年纪,眼神却是不输少年人分毫,依旧神采奕奕,气韵风度尤佳。
话音刚落,已有侍卫伸手探向了丝竹的鼻息。
"呈禀髯福晋,气息甚弱。"
"替那位姑娘松绑,施于她10两文银,赶紧找医倌医治去吧!你等且不可再刁难于她。"
"是。"
言毕,掉转眼眸,柔弱无波地淡淡扫视向上位的老者。
"大人觉得拙荆处置的可否妥当?"
那姓叶的狗官怕是瞧着这一步更甚一步的糟糕局面,亦不想不详的局势再有所扩大,很敷衍地翘着山羊胡子点了点头,挥手放我们离开。
回到客栈,速速请了医倌来瞧。把脉足足有三刻钟,方下了单子,借步交待于我。
"在下刚刚替令兄诊了脉,六脉沉浮、抽搐气闭、牙关紧固,周身筋脉颤动。此次所受之伤凶险异常,恐已伤及大脑,虽无性命之虞,即便醒来,怕是也同三岁幼童无异分别,姑娘要有心理准备。这是药单,你速去药铺抓药,迟则生变,若再要救他回来,老夫也回天乏力。"说完便收拾了诊具,起身告辞。
借我一万个脑子,我也不会料到,来到这个时空会遇上如此棘手的局面。当晚,侍候丝竹服药躺下,我整个人脱力似的涣散下来,将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隐忍地低声呜咽。
很委屈吧!到哪里都形影不离的委屈,上辈子在那个城市付诸了全部的心血却赢不来深爱男子的青睐,原本以为来到这里,籍着苏缘儿官宦格格的出身,再怎么也会集结万千宠爱于一身,不想腹中婴孩时,便被子樱预埋下复仇的伏笔,将所有的恩爱付之一炬。
我本不是苏缘儿,那是她的劫难,也不刻意往心里去。那一夜的一场大火,燃尽了那个名叫苏缘儿在这个世上留驻的一切痕迹。
误以为苍天赦我大难不死,又将丝竹这孩子留予我身侧护卫周全,便是恩典的极限。往后只有愈宽愈广阔的路,日新月异的美好生活。却不想,尚未安妥停当,丝竹便遭此大劫,那个清淡若菊的男子,转眼间便已遁隐在这浮世的污浊之中。
烛影摇红,空气中的寒凉已随夜深逼浸窗纱,心中不禁一恸。
丝竹啊,你倘若能醒过来,嫣儿甘当你乖巧顺从的‘舍妹‘。毕竟,这个时空里,我只剩你这唯一的亲人了呀!没有你,漫漫长路要我如何走下去,我很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