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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坊,他跟着先生一出门就是数月半载,没人可以说话,而这样的人常常有个特性,就是没有安全感,作态嘻哈,却很难信任别人,但凡有些能力的,在他这里这里都很难受到待见,云淡风轻,当然不是他有着与人为恶的心性,就是这些年来独处的弊端,而对于黄梁生,魏阳,余舍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平常百姓,就会有着天然好感,因为这样,他也不会受伤,天生寡情的人其实最重情。
可对于认定的人或者事很容易产生依赖感觉,这不是矫情,就像有些人习惯一醉解千愁一样,他只是习惯身边的事物和人,比如卫澈,当年初见时候,两个人难兄难弟,卫澈那会刚从江湖之中爬出来,虽说懂点武功,但那时候在徐江南看来,一个能被四位壮汉从“抬”出来的落魄书生,怎么瞧也不想个武林高手的模样,认了这个兄弟,在卫城的时候就愿意替他挡两刀,只是虽说在那之前卫澈若有若无的提了几句,他也是点了头,只不过发生的时候还是觉得措手不及,当中自然也有失望,事后李渡城听到那句对不起才觉得好受,这就是他,行事意气,却在感情上小心卑微的徐江南,不然被一个世家小姐看上,那不是喜上眉梢好几年的事,在他这里,却避之不及。
而桃木剑虽说只是一样趁手的物件,至少他知道这柄剑救了自己不少,在他这里,要胜过不少人,至于正邪的说法,早在弘道大师那里就领教过,他不信,但不能否认弘道大师的观念能代表很多江湖人,他在那段时间也受过不少影响,想了很久之后,在剑阁当中找到过一个答案,当中文案有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话就实在的多,较之空中楼阁一般的正邪至少看得见摸得着。
徐江南想了想,然后屁股蛋朝着桃木剑挪了挪,捧上一手黄沙,径直从剑柄位置渐渐放下,口中喃喃,“我以前跟小烟雨说过,要当一名侠客,名扬天下的那种,后来觉得先生口中说的那种大侠太难了,就偷偷减了一点,行侠仗义的事要做,但前提是自己能活着,不然怎么做更多行侠的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说了之后又羞赧的笑了笑,“但是知恩图报我没丢,这个得记着,一辈子都记着,不然就不是侠客,是白眼狼了。
所以呢,至于你的名号是正是邪,不管我的事,我在卫城欠你一条命,清月寨上也欠你一条命,大不了还给你,至于那些人的话语,先生当年都没怕过,没理由我会怕!再者先人都说过,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话说得才对,接地气不是,天下哪里有过圣人?又哪里有过大盗,无非都是时势问题,金陵那群人自卖自夸而已,先生斩了白云峰,江湖也就念叨几句不就是一个时势问题?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哪个不是?”徐江南越说眼神越亮,就像一个原本就想说几句安慰自己的话,到头来却看到了出路一样。
至于吕清说的,他就是不理,宁肯自说自话像个疯子一样,手上拿着沙子,他也不信吕清如今身负重伤,吐血这种事他也有过,吐吐就习惯了,不过当他瞥眼偷偷一看,整个人的神情都呆滞了下来,吕清节节败退,身上犹如染血一般,手上拿着半柄断剑,脸色苍白,宁西居面色平静,手掌如刃,往下一劈,徐江南只能听到风声穿梭而过的声音。
吕清后退三步,提剑而挡,只是一瞬间,真正意义上的势如破竹,半柄剑再断一半,吕清轻哼一声,倒飞出去,而徐江南瞧着宁西居的追杀姿态,再也坐不住,提剑起沙,掠了过去。
吕清轻轻一叹,不知道是可惜还是无奈。
宁西居一掌而下,却在刹那之间红光闪动,他的面色不变,却有隐怒迹象,早之前答应这位曾经的君主放过徐江南,可前提是他不插手此事,而今徐江南出了手,他也就收起这份仅存的善心,轻描淡写一挥袖,桃木剑闪烁回去。
徐江南一个腾跃,一手抓剑,一手托住吕清。
宁西居站在戈壁之上,没急着动,脸上微笑,“你也想来阻我?”
话语之下,偌大的艳阳天,徐江南却遍体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