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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宁郡主人虽然是死在摄政王府,但是,理论上也是坤王的女儿,她一生未嫁,坤王府才是她真正的家,加上她临死之前要求,她的尸体被送回坤王府办丧事,对于这一点,容郅虽并不情愿,可也没有办法,毕竟庆宁郡主临死前要求的。
庆宁郡主名义上只是他的堂姐,确实不该在这里办丧事,不合礼法,也会引起各种猜测,容郅虽不在意引起的猜测和后果,可是庆宁郡主却在意,所以临死前有此要求,容郅也只能顺从她的遗愿,让大长公主把她的尸体送回坤王府。
而他,并未跟着去。
楼月卿目送着大长公主带着庆宁郡主的尸体离开,没有跟着去,而是站在门口沉默了片刻,转身回了摄政王府。
容郅还在庆宁郡主的屋内静静地坐在,垂眸看着地面,薄唇紧抿,一脸漠然,看似毫不在意,可他的手,握紧了拳头仍在颤抖,手背上青筋暴起……
楼月卿看着他这般,有些不忍,可是,也能明白,他本就是情绪不外露的人,加之以往的那些经历让他习惯了隐忍,心底的悲痛岂会轻易显露?
微微一叹,她走了过去。
站在他前面,静静地看着他,他没有任何反应,就这样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她缓缓上前,缓缓蹲下在他前面,伸手去握住了他仍在隐隐颤抖的拳头,抬眸看着他。
容郅也正在看着她,深邃的眼眸中,是无尽的悲伤和隐忍……
她凝视他片刻,随即扯了扯嘴角,凄然一笑,眼底却难掩那一抹哀痛,吸了吸鼻子,她轻声道,“你还有我!”
他如何会不难过?她知道他此刻的心痛,庆宁是他的姐姐,他最在乎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血缘至亲,这么多年,为了他付出了所有,他一直希望庆宁好好活着,可终究还是留不住……
如今,庆宁死了,他看似平静,可是,又如何会毫不在意?
容郅看着她片刻,眸色微动,随即反手握着她的手,用力一扯,直接将她拉了起来坐在他腿上,紧紧抱着她,埋首在她的肩窝处。
楼月卿愣了愣,不过,他带着压抑却仍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入耳,楼月卿微微咬着唇畔,伸手,搂着他的头,静静的任由他抱着。
他抱得很紧,两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身子,好似在拼劲全力,在抱着他仅剩的所有……
她如今,是他唯一在意的了……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都不曾放开她,就这样抱着她……
整整一个下午,他都不曾说过一句话,而她,也只是静静的陪着他,未曾出声。
直到外面天色渐暗,莫离来提醒她该回宁国公府了,她才发现,天已经开始黑了,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她微微蹙眉,看着自己被他紧紧握着的手,再看看他平静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他……
可是,他却忽然开口了,他道,“你先回去吧!”
声音很低,带着一丝沙哑和颓然。
楼月卿却不放心,“我还是在这里陪着你吧!”他越是平静,她越是不放心……
这个时候,她若回去了,他岂不是只有一个人了……
容郅沉默了。
没有再让她走。
外面的莫离自然是听到了楼月卿和容郅的这句话,便也不再打扰。
……
楼月卿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等醒来时,人已经在水阁的床榻上,容郅已经不在了。
外面一片黑暗,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而她,是腹痛醒的。
想起之前的事,她哪里还顾得上腹部隐隐的痛意,立刻起来一掀被子,然而,刚坐起来,她身子一寒,腹部一阵痛意蔓延……
“咝……”楼月卿直接捂着腹部,咬了咬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呼吸急了几分。
莫离和莫言一直守在门外,听到有动静立刻进来了。
两人看到楼月卿坐在那里手捂着腹部一脸难受,两人立刻上前,扶着她,声音有些急,“主子,你怎么了……”
楼月卿看到她们,倒是没有回答,而是依旧捂着腹部,连忙问道,“容郅呢?”
莫离本想给她把脉看看,听到她问,只好道,“摄政王殿下去坤王府了!”
楼月卿闻言,蹙了蹙眉,他去坤王府了……
莫离看着她着脸色,忙道,“主子,莫离先给你把脉……”
楼月卿拧着眉摇摇头,“不用,我没事,立刻回宁国公府!”
她是来了葵水了……
莫离和莫言只好听她的话,将她带回了楼家。
此时还没到午夜,回到宁国公府时,她再次痛的失去了意识。
第二日醒来时,已经是临近午时。
这次身子倒是没有之前那两次那么虚弱,只是感到身子有些轻软无力,隐隐的有些冷意。
微微撑起身子打算起来,正好看到端木斓曦走进来,她有些惊讶,师父怎么会在这里?
不过,惊讶只是一刹那,毕竟这个时候端木斓曦在也不算意外。
端木斓曦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到她醒来,倒也没有惊讶,只是缓缓走来,将碗搁在一旁,坐在床边扶着她坐起来,拿起里面的一个软枕放在她后面给她靠着,才轻声问道,“可还感觉哪里不适?”
楼月卿摇摇头,倒是没有以前那么难受了。
端木斓曦欣然一笑,“不难受就好,也不枉费我替你调养数日!”
她给楼月卿日日针灸可不是弄着玩的。
楼月卿扯了扯嘴角,不过,没说什么,只是拧着眉,倒不是难受,而是有些担心。
也不知道容郅现在如何了,她离开摄政王府时叮嘱李逵不要告诉他她身子不适,容郅应该还不知道吧。
看着楼月卿眼底的一抹担忧,端木斓曦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叹,不过,倒是没有多言,端着一旁搁着的药轻声道,“这是刚熬好的药,喝了吧!”
楼月卿微微点头,接过药碗,直接放在嘴边喝下。
刚喝一口,她眉头一皱,被呛了一下,估计是嘴里太淡了,感觉这药有些苦。
不过,还是喝了下去。
把碗递给端木斓曦,楼月卿这才轻声问道,“她们呢?”
“莫离在外面,莫言去给你准备吃的了!”顿了顿,她又道,“你母亲和大哥去吊唁了!”
楼月卿默了默,庆宁郡主……
“好了,你现在还有些虚弱,想休息一下,待会儿吃了东西估摸着就会好一些!”
楼月卿点点头,“嗯!”
端木斓曦这才出去。
她出去后,楼月卿靠在那里,一直都担心着,不过,没多久,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
直到莫言做好了她的膳食端进来,她才醒来,莫言和莫离告知,她才知道容郅现在还在坤王府。
午后,楼奕琛回来了来看她,宁国夫人倒是还在坤王府未曾回来,楼奕琛告知她才知道坤王府的情况,庆宁郡主的丧事并未大办,庆宁郡主生前并不喜欢铺张,所以,丧事从简,不过,庆宁郡主身份毕竟特殊,再怎么从简也有不少人前去吊唁。
就连宫里那几个都派了人来,不过容郅今日并未出现在灵堂,也没有上朝,人还在坤王府……
估计这一次,坤王必死无疑了。
她身子不适的事儿,也没能瞒容郅太久,毕竟她没去坤王府吊唁本就有些奇怪,所以,下午容郅就来了。
用完午膳一觉醒来,就看到容郅静静地坐在她床边凝视着她的脸,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
他有些憔悴,眼里带着血丝,看着有些颓然。
愣了愣,楼月卿打算起来,他没让她起身,“别动,躺着就好!”
声音低沉,有些压抑。
她不动了。
躺在那里,看着他片刻,随即,血色全无的唇微动,她轻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今日是庆宁郡主的丧礼,他不该来。
“不放心你!”这是实话。
庆宁的丧礼,她没出现,他岂会没有疑惑,当即问了冥夙,冥夙便没有瞒着他。
见她如今除了身子虚弱些,情况倒是比前两次好,他才稍稍放心。
楼月卿微微抿唇。
其实,就算她身子没有出问题,她也可能不会去参加丧礼,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何况,吊念一个人,心里记着她便足矣。
容郅在这里陪着她约莫半个时辰便离开了。
整整两日下来,楼月卿都在揽月楼养着,都没有再过问丧礼的事情,不过,却也很少说话,总是静静地坐着,容郅每日过来看她一下,待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心情低落,所以话不多,也没有久留,经过端木斓曦的调养和莫离莫言的悉心照顾,她身子倒是好了不少。
今日是庆宁郡主出殡的日子,因为丧礼从简,所以三日便下葬了,倒是没有葬入她该去的皇家陵墓,而是按她死前的要求,葬在九阳山。
也就是元若云的墓旁边。
揽月楼却响起了阵阵哀乐,那充满无尽悲伤却带着压抑的琴声响彻宁国公府,甚至宁国公府外面都能听到,是楼月卿的弹琴。
她没有去送庆宁郡主最后一程,却在楼月卿弹了好久的琴,直到琴弦上染了血迹,指尖痛意蔓延,身子渐渐无力,她才停下来。
见她停了下来,刚上来后就一直站在她身后不曾打扰她的莫离这才缓缓走过来,面色平静的拿起她的手给她包扎指尖上方才弹琴时划破的地方。
楼月卿任由莫离给她擦药包扎,垂眸不语。
看着她虽面色平静,眼底却是难掩的悲伤,莫离微微一叹,轻声问道,“主子既然难受,为何不去送一送?”
她现在身子好了不少,是可以出去送一送的。
楼月卿面色微动,有些苦涩的低声问道,“去不去能有什么区别?”
莫离沉默了。
其实也没区别,记着一个人,记在心里便够了,形式上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沉默许久,莫离还是低声道,“听说,摄政王殿下也没有去送!”
楼月卿愣了愣,却也没有多惊讶,只是道,“他不会去的!”
正因为在意,所以,才不愿意去看着庆宁郡主下葬。
但是,庆宁郡主的死,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终究,在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最在意他的亲人离开了他……
“他现在在哪?”她问。
“今日他进宫了,如今应该还在宫中!”
楼月卿没有再问。
然而,当天晚上,寂静的楚京中,万家灯火一片祥和,突然某个地方燃起熊熊烈焰,火势迅速蔓延……
“主子,坤王府起火了!”
楼月卿闻言,面色微变,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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