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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主君为平民愤给舍弃的例子太多,想一一列举都难。
这世上有赌性重,愿意用性命去博一个前程的人,自然也有图安稳,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从官员的任免上来说,许泽很喜欢用后者,毕竟在为数不多的太平日子里,他寻求得是缓慢且安定的发展,细水长流地滋润并改变着自己的领地,基本上也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精神。许徽也清楚,在这样矛盾重重的年代里,只要战争没有爆发出来,就不能贸然锐意进取,将自己给折腾没了。只是她的心中,还是憋着一团郁气,因为她明白,如果今天,坐在这个“将军”位置上坐得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许恽,或者她的三叔许磐,楚恒都不敢做得这么明显!
难怪祖父在她自信满满下保证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她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她起初还不明白,直接将对手想得多么聪明狡诈,足智多谋,却没想到许泽指得是这个!
哪怕是精锐,被杂兵缠久了,也会出事。涅县定要全县动员,征调杂兵与农夫不假,可这襄垣县,也得拿下少说三千人做补充,否则这仗还怎么打?
想到这里,许徽长抒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咬得极重:“看样子,少不得在此耽搁一天……楚县令,你即刻命官府贴出告示,若有青壮自愿参军,本县之人赏地五亩,流民赏地两亩,若是同姓宗族,五服之内出了百名汉子自愿投军,就赏他们一头耕牛,战死者按功劳另算。限一天之内,将两千四百人的缺口给我悉数补齐!若是真凑不齐……”许徽望着楚恒,明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却让人倒抽一口冷气,“我可就要不留情面,强行从流民里头征了!”
听得许徽的决策,楚恒不由倒抽一口冷气。
许泽对上党郡内百姓的税收,规定得很清楚,如果是自家的地,自家的牛,每年需上缴收成的四成作为税收;若是租用官府的牛,就要加一成作为租借费用;如果连地都是官府借给你的,就得再加一成税,无形之中,就划出了三六九等。
手中有几个闲钱的流民,自然想购置土地房产,但许泽早就下令,没在咱们上党住三十年的外来人,想买地?做梦!哪个官吏敢开这等方便之门,被发现了就等着全家一起被贬谪到煤窑里去做苦力吧!在他的强硬态度,高压政策,以及时不时派亲信暗中巡查,一发现定不容情,连跟随自己的伴当都为此全家进了矿山煤窑的情况下,还真没人敢做这种事情。
没错,许徽为赶时间,的确奈何不了楚恒的龟缩战术,迫不得已担下征兵的责任,但这不意味着,她就一定会顺了楚恒的心,来做这个恶人。别忘了,她最大的资源是什么?是位于上党顶点的家族,是拿在手里的权力!
楚恒征不到足够的人,无非是手头没有足够的利益,哪怕计策千万,为求稳当,也只能凭着官府定例的投军饷银吸引人,但许徽不同。她就敢直接划近万亩的荒地出来,交给百姓开垦,哪怕被许泽知道,联系一下当时情景,也顶多是训斥一顿罢了,毕竟军情如火,贻误它的是楚恒又不是许徽,许徽只是想办法以最快最好的方式解决这件事情罢了。更何况,她赏给投军之人的土地,必在襄垣附近,最后头疼的,还不是楚恒自己?
楚恒不是傻瓜,稍微想一下,就能察觉到许徽的用意,是以心中五味陈杂。一面感叹当真后生可畏,一面羡慕嫉妒许徽的权力,还带了些自己儿子都不如许徽这个少女有魄力的感慨,与她再谈了一些细节问题后,便起身告辞,命书吏撰写公文。
见楚恒走了,许徽轻叹一声,揉了揉太阳穴。片刻之后,方打起精神,吩咐道:“召集诸将与幕僚,我有紧急军情与之商议。”
行军十数天,阿元她们也算了解了许徽在军中的风格——与平日的谦逊谨慎不同,在军中,除却商讨军情与部署战备之时,她容得旁人七嘴八舌提意见,情况危急之时,为查漏补缺,旁人能够从权。别的时候,皆是说一不二,容不得任何人违背,谁有话说,先去领二十板子再来看她听不听。是以明知天色很晚,诸位将军与幕僚说不定已经睡了,她们仍旧不敢劝许徽一句,只是忙不迭去传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