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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崽子,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阿姨作势又仰起了手。
范端阳被吓得只好低头走开了。
事情发展到这步,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情况。范端阳有jing神病,是个自闭症患者,这点孤儿院早已知道,只是碍于有限的条件,无法出钱购买治疗的药物,一直无法将他治好,阿姨们也不是专业的医生,说教对于一个先天xing疾病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只能看着他的病这样一天天的下去,他们知道这样发展下去这个孩子无法在社会上立足,但又没有办法,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但这个社会上可怜的人太多,不止范端阳一个。所有在这所院子里的孩子,哪个不是无父无母的可怜人?尽管有孤儿院严格的规矩,他们还是最容易变坏的群体之一,没有家庭的温暖和管教,让他们变得容易受骗,xing格暴戾,容易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获取自居需要的东西。
之前范端阳虽然有自闭症,但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但这次他出现了伤害人的狂躁症状,就必须送出院里,马上送出!以免伤到其他人。这是院长的原话。
于是在12岁生ri那天,范端阳被送到我们院治疗,而我又是院里最年轻的一个医生,在其他人都避而远之的情况下,曾叔叔只能无奈地把他交给我。
关系太近,有时候也不好办事。
我看着范端阳幼小的身躯坐在病房里,心中五味陈杂。首先,我为这个孩子这么小就得了这个病心中有些伤感,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意味着要在孤独黑暗,甚至有些恐怖的环境里度过。光明与他无关,jing彩与他无缘,任这大千世界,五彩缤纷,范端阳所能看到的,只有一个个恐怖的骷髅头。
沟通上的障碍使他无法享受亲情的温暖,朋友的快乐,长大之后,无法享受爱情的美好,家庭的温暖和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他所处的环境,只是自己异常的神经禁锢起来的一个黑暗的世界罢了。
而我,在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与他一起沉浸在这份黑暗里蜗行摸索。这点也使我感到焦虑,为什么每次遇到别人不要的疑难杂症,都是我在首当其冲——奇玮起初是个谁也不想得罪的二世祖,啊兽起初是个流浪街头没人要的臭烘烘的流浪汉,雪暴起初是个动辄就要自杀的“定时炸弹”,刘德才是个年逾七旬的老头。
而范端阳,是个未成年的杀人未遂犯。所有的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没钱。有钱的全被他们抢光了,因为他们知道病人会拿出自己的钱换取更好的治疗或者更好的房间。奇玮父母虽然身居高位,但一个18岁的未成年孩子手里也不会有多少零花。
2005年12月15ri,宜:祭祀、入殓、织网、除服、成服;忌:余事勿取。
范端阳在被送过来的时候,孤儿院院长和阿姨握住我的手,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你们是轻松了,把这个大大的包袱甩给了我。
但接下来的ri子,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棘手。范端阳虽然患有自闭症,但只是语言和社交表达上有些障碍,从xing格上说,并不算自闭,甚至连内向都算不上。
当然这些事情,是在我适应了他的视力之后才发现的。
适应他的视力,简单点说,就是习惯听到他说:“叔叔,你怎么是个骷髅头。”
在范端阳被送到病院之前,我已经听孤儿院的阿姨说过他的怪病,所以当第一次见面范端阳对我说出那句话时,我并没有感到很吃惊。
“叔叔的骷髅头害怕吗?”我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
“不害怕。”
“那叔叔的头骨与别人有什么分别啊?”反正这几天病人也不多,闲着也是闲着,有时候与病人聊天,可以获得不少乐趣。在这个思想的怂恿下,我没来由地这么问了一句。
“叔叔头骨总是被一团水包围着。”范端阳用胆怯的眼光看着我的头,弱弱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把我惊得目瞪口呆。我缓了缓神,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赶紧追问他:“你详细说说是怎么回事,叔叔的头骨,怎么就被一团水包围住了?”
范端阳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我这才想起他只是一个刚满12周岁的小孩,一个胆小内向的自闭症患者。我的举动,失态了。
我赶紧安慰他:“阳阳不哭,小朋友不和你玩,今后叔叔就跟你玩好不好?叔叔当你的朋友好不好?”
范端阳停止了哭泣,点了点头。</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