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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朗，你来一下！”清影和飞燕推推搡搡地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听到有人在喊秦朗的名字，两个小女孩都禁了声，停住了脚步。
这个声音是韩校长，显然是刚开完了全校高三家长会，又对高三的几个班级进行了重点实地考察，还特别会见了一系列知名家长，笑吟吟地在走廊中与众学生打招呼，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语气立刻严肃了起来。
应该是看到了清影和秦朗在一起才会这样动怒的吧，清影和飞燕对望一眼，从对方脸上都看到了“这下完了”四个字，心事重重地偷听韩校长训儿子的全过程。
“我说呢，你这么积极回母校？愿意等我开完家长会和教师集体会议，原来是另有私事啊？”韩校长话中有话，等秦朗自己坦白。
“只是碰巧遇到罢了……”秦朗居然毫不心虚地随口辩解，却也知道自己这是在不打自招，作为毕业两年半的学长，出现在高三走廊，还和应届小学妹暧昧不清，这是很好的表率么？
“好，那上次夜自习结束，你们在门口见面也是碰巧？秦朗，你究竟在想什么？”韩校长的话让清影心中一紧，连那天晚上也东窗事发了？该死，是谁告的密，飞燕也拧起了眉毛，一脸的“我靠，亏我精心掩护”，还是难敌小人的卑鄙。
“妈，你是在监视我吗？我已经成年了好不好？”秦朗显然有些震惊，又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愤慨。
“成年了？那你为什么表现得像个不成熟的孩子？”韩校长顺势说：“我跟你说过吧，你怎么就是熬不住呢？”
清影紧张地抱着书的手在抖，她很期待知道韩校长曾经跟秦朗说了什么，至少这代表秦朗对自己有过一些想法，却发现这时的秦朗选择了沉默。
大概是路过的人多的关系，韩校长的声音小了些，却还是清晰地钻到清影耳朵里，每一句：“我跟你说现在不是时候，你上大学了，人家还是高三学生，你这样不是耽误人家么，再怎么聪明的孩子也会分心的，何况是个心细的女孩子，你是要害她吗？万一因为你，她考试失利，你说你拿什么负责，这是高考，不是儿戏，你经历过的，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心态很重要，清影的成绩很稳定……你到底在想什么？”
清影的心狠狠地抖了一下，她感到飞燕的身子也是同步地颤了一颤，然后又一起仔细辨别秦朗是怎么回答的，秦朗还是很沉得住气地接受了母亲大人又或者校长的批评教诲。
“秦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是真的喜欢她，为她好，你也不急于这一时……”韩校长的话显得很诚恳，清影不知道这是不是临时决定的安抚人心的，她自己却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又听韩校长说：“妈妈不是反对你和她，但真的不是时候，等她顺利读完高中，你们自己看，要不要走到一起，或许那个时候你已经有了别的对象，又或者她不喜欢你，等时间来证明你们彼此合适，就在一起，现在就算是为了她好，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做个负责的未来男友？”
清影听不到秦朗的回答，但是她怔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只觉得这是做梦，韩校长居然如此深明大义，改革开放，思想前卫，居然支持……直到感到有人在用力掐自己，清影才感到一点钝痛，飞燕正以一种神奇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后推搡着她走：“别站这里了，你未来老公和婆婆都走远了！”
清影狠狠回掐了她一记，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她始终在想着韩校长的话，意思是不是如果熬过了万恶的高考，如果，秦朗还在，他们还爱，她就不会反对。
漫天的雪花飘落在路上，融化在放假学生的笑脸上，也落在清影的心上，奇怪的是，这个冬天更像春天。
过年的时候，一般都是小孩子最幸福的时候，穿新衣戴新帽，买鞭炮，到处吃吃喝喝，还可以拿压岁钱，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生活啊。
对清影来说，过年就是灾难，从小就是，到了年底，人家是发工资发奖金，然后一家人团团圆圆，其乐融融，就算是生活拮据一点，总会添一些新衣，买些肉和鱼，生活总还是有希望的。
清影和清池除了奶奶会从棉衣里抖抖地掏出两个崭新的红包之外没有任何外快，有时还被妈妈没收了还给奶奶说是，奶奶赚钱不容易。更多的时候，是清影和清池收了钱，被灌输了以后一定孝顺奶奶的思想，把钱藏起来，清影大概会开学时买一些心仪已久的文具，而清池不知道又送给那个游戏厅老板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年村里破天荒过来送温暖，比平时的慰问金更多了些，还有些棉被之类的东西，让人感到些许的安慰。
往常清影最好是连自己也藏起来，清影不想听到接二连三有人在门外砸东西，大喊孟成功的大名，要他还钱之类的。大过年的要多丢人有多丢人，清影和清池只是躲在家里看着奶奶和妈妈抹泪，心里恨透了那个不知躲在哪里的孟成功。
过年讨债的都很凶残，恐吓的话说得还不重复，门都被砸坏的也有，但是面对柔弱的李巧玉，不谙世事的一双儿女，年迈的老母亲，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清影她们被警告要转告孟成功欠债还钱。
今年过年照例又是这样大闹了好几场，清影还是一如既往地搂着清池和奶奶说：“会过去的，以后不会再有了。”
之所以这么笃定，清影自己其实没有底，她觉得除了搬家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