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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手脚……所以秦钩使出这术法的时候,被‘祭祀’的生灵并不是他,而是那已投胎另去的秦家正经儿子,那副肉身已然烧完,那孩子的魂魄又早就不在这里,接下来烧的,不过是他原本该为人瑞的百余年命数与福泽……至于秦钩这个被后来放进去的器灵,当然是会被撇在一边的。”
楚歌扭过头,瞧向落在箱车后十步开外、正围着殷孤光打转的青墨鬼气,后者本就心虚,还以为小房东又在瞪他,赶紧收敛了行迹,老老实实地在殷孤光身后装起死来。
“他原本就是凡间不世出的器灵之一,又在弱水边闹腾了好多年,这个术法烧不到他、更烧不死他,顶多稍稍争抢些鬼气、就被浇灭了下去……只是小秦在他身上种下的鬼灵师术法,如今失了肉身的禁锢,会渐渐没了用处。”
“再过些年头,他大概就能真的彻底想起和小甘的那个死结。”
到了那时候,“秦钩”这个人的这辈子,便也算结束了。
恢复了记忆的他,恐怕又会变回当初在冥界里吵得弱水翻腾的聒噪怨灵,唯一不同的,是他已经“如愿”找到了让自己丧命的仇家,不再需要彷徨不安地四处寻觅、逮谁问谁了。
可那时……甘小甘和他的这段生死大仇,又该怎么算?
县太爷担心的正是这一点。
他犹记得符偃师叔将秦钩带回裂苍崖的那天,小房东对发小的承诺。
“只要他一天没有变回怨灵,秦秋丰和阎叔的赌约就还在,他就还是老头执意要帮秦家夫妻带回如意镇来的小小秦……”
高空中的风势变得快,脚下的四轮箱车骤然颠了几下,让楚歌不得不稳下心神、重新将视线直直地投回了前方,于是县太爷只能看到她帽下的两簇额发飞舞,然而她永远都带着七分怒气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县太爷耳里,明明没有什么道理,却认真得不容任何生灵质疑:“不是怨灵,他就不能回冥界去,当然只能留在如意镇。”
县太爷终于能慢慢松了僵硬的双肩,然而肚里的那口闷气转得更快,让他的语声更像哭腔:“小房东……”
楚歌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你要是真不想回裂苍崖,我会和半癫小子说一声。”
县太爷面色急变——他没想到自己一路而来的心事,会这么容易被小房东看穿。
楚歌则比他要淡然得多,像是这个让县太爷犹豫六年、不知如何开口的难题,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如意镇没了县太爷,太麻烦。”
他们就这么在冷冽的高空大风中往前飞驰着,中途仅有三次的微微打转,脚下的云层一直都厚得过分,让许久没有乘风赶路的县太爷都摸不准他们到底在什么地界的上空。
直到小房东一声呼哨:“小甘,扶住了!”
藏青色的宽大袍袖往下一按,四轮的箱车就颇为听话地跟着沉了下去,倏忽间穿过了稍显湿冷的云层,在众人的眉发衣衫上蹭着留下了几分水汽,然而那湿气被高空的疾风一带,倏尔又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伴着秦钩接连不断的喷嚏声,他们踩过了冀州城上的虚空,往着最为熟悉的山脉里缓缓落去。
如意镇,遥遥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