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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三时,驱车到省厅的回来的沈子昂下车伊始,直奔二层的技侦室,汇聚了几个警种精英的专案组技侦可以直联全市的罪案系统、监控系统、道路交通指挥系统以及中小旅馆身份识别系统,现在的警务网理论上已经覆盖到了生活的方方面面,有很多嫌疑人的行踪都是通过远程识别出来的。
“沈组,我们目前已经搜索到了全市在用的六百三十余部卫星电话、三千余部注册在新加坡、香港等地的涉外电信用户,对于在案发时间节通话的电话,都进行了初步排查,暂时没有发现符合嫌疑人描述的机主……今天上午提供的2#、3#号手机号码均已停机。”
技侦组带头的是位戴着深度近视眼镜,身材发胖的警察,沈子昂对此人有印像,姓行名双成,参加过警务追踪信号研发以及模拟成像几个项目的研究,历次大的追逃行动都是他带领技侦向外勤提供技术支持,沈子昂听着行双成不确定的汇报,看了一眼屏幕前聚精会神的一干技侦员,有点为难的问着:“行组,像这种搜索定位排查出来的可能姓有多大?”
“可能姓不取决于我们,而在于你们提供的特征信息准确度有多高,中州是个旅游大市,单凭这个锁定嫌疑人是有难度的,除非知道准确号码追踪,或者知道关联号码限定在一个小范围内也可以。”
行双成很客观地描述着,专案组目前掌握的信息仅限于外籍人士、有可能持有境外注册手机、以及拍卖会时间段通话等几个特征,还不足以定位嫌疑人,说到这茬,行双成又提醒着,今天新增的几部手机关联号码通过一次话,不过是当地的手机号码。这是沈子昂把中山几位律师的号码提供到技侦上了,一听这几个号码,多问几句,行双成却是摇摇头:“没用,神州行号码,大街上满地都是,如嫌疑人反侦察意识很高,直接用的都是本地号码,甚至于是在黑市购买的,我们根本没法查……沈组,我的人可两天多都没好好休息了,再没有新的特征提供,我建议休息一下,根据我们历次的追逃经验,对于我们,疲劳战不会有什么效果,只会在原地打转……”
没有,当然没有,外勤在排查田二虎的下落时暂无进展,这个人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去省厅开会又领了一份压力回来了,中山警方给出了个难题,根据对端昱公司的排查,该公司涉嫌非法集资证据已经确凿,迟迟未动仅仅是因为怕资金冻结引发连锁反应,促使嫌疑人外逃,本以为人在中州,却不料这边也是刚着手排查,沈子昂想想省厅开会讨论的结果,在账户出现异常前必须冻结,冻结前的时间究竟还有多少沈子昂无从揣度,但他知道,一冻结将会出现和所有的集资诈骗一样,是个跑了和尚,留下个破庙的结果。
“你们休息休息吧……暂且不会有新消息……”
沈子昂摇摇头,在一众技侦诧异的眼光中出了技侦室。
踱出了室外,脚步稍稍迟疑了下,早晨感到整个案情出现的曙光不到一天又黯淡了,本来以为很容易查找的田二虎,像人间蒸发一样无从下手;本来以为已经窥破的骗局很容易击破,却不料中午方得知,佳士得拍卖行的经营者刘仪明已经于凌晨出境,法院的送达通知都找不到管事的人签字;本来以为很容易审下来的《英耀篇》买家,却不料这个人不是闭口不言就是说一通虚假信息让技侦白忙一通,到现在连名字都确认不了;本来以为拍卖会上出现的那个88号买家很容易查找,却不料也像凭空消失一样,杳无音讯;本来也以为拍卖委托方的聚艺阁里面应该有什么线索,不料彻查之下,除了一个公司空壳和两张照片,什么都没有,连账户都已经清得干干净净。甚至于今天又出现了两个受骗的买家,很有背景,关系直通到了省厅,省厅这次主持会议的陈副厅长公开发言指出,就抓不住什么端木,也得把这群造假的骗子挖出来……这就是法,你骗普通人,非法的也有可能没人管;可你骗有背景的人,合法的骗也不行,总得想法子整死你。
沈子昂踱着步,来来回回梳理着脑子里乱哄哄的线索,每想到一个节点,都有种神经质地来回想几遍,生怕自己错失什么,可想来想去,突然发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好像自己根本就是一个上当受骗者,直到现在还在骗局中来回转圈找不着北。
上楼,推开了指挥部的门,一幢楼四十多名参案人员,都在方向不明干劲大中忙碌着,看到了方卉婷,沈子昂下意识地叫了句:“小方……那个……”
“怎么了沈组?”方卉婷看沈子昂霎时语结在喉咙里,诧异地问。
“那个……你早上说那个帅前辈说那什么搏弈,能给我细说说吗?”沈子昂谦虚地道着。
“你对这个有兴趣?”方卉婷不相信地问,还以为沈子昂在故意找话题。
“当然有……来来,来我办公室,我还真想好好请教请教……”沈子昂还真来兴趣了,叫着方卉婷,先行出去之后,指挥部里几位男女都给了个暧昧的眼光,搞得方卉婷也觉得沈子昂像假公济私一样想找个独处的时间,狐疑地出了指挥部,到了几步之外隔间的组长办,进门却是诧异地下,这位向来眼高于顶的沈组长变了个人似的,先倒水后让座,客气到无以复加,方卉婷略略一想,小心翼翼地问着:“沈组,是不是……案子又僵住了?”
“呵呵……瞒不过你,没错,僵住了,从八时开始,现在已经下午十五时四十分了,我们要查的线索居然一点都没有了,田二虎消失了,拍卖行刘仪明出境了,聚艺阁整个就一个空壳,纯粹就是为转账而设的;徐凤飞也像人间蒸发了,楼下羁押的嫌疑人现在又改策略了,不乱编自己是那里人氏了,干脆一声不吭了……我现在怀疑呀,这帮人究竟还在不在中州,不能我们一点线索也摸不到吧?”
沈子昂发了一通牢搔,牢搔源自于省厅来的压力,这个领头人不那么好当,方卉婷眨眼美目瞥了几眼,这位帅哥为难时,标准的动作是手抚着下巴,紧锁着眉头,丝毫不用怀疑,这个职业习惯会在若干年之后给他增加很多道褶子,就像老帅那张“川”字额头一样,笑了笑,随口道着:“沈组,这和心理搏弈有什么关系吗?”
“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时,我在想,骗子和被骗、骗子之间、骗子和我们之间,本身就已经开始搏弈了,不管是幕后的庄家,还是被骗的端木、再加上虎视眈眈准备一雪前耻的其他骗子,这个局,究竟怎么解?我怎么才能找到他们的破绽?现在我满眼看到的,好像都成骗子了。”沈子昂为难地道。
这么一说,方卉婷也为难了,看出拍卖会的骗局仅仅是灵光一现,但要再往深里看,缺乏必要的实际资料,也就无从揣度了,同样为难地想了想:“沈组,这个我可真不敢乱说了……帅前辈所讲的三方搏弈很简单,庄家、卖家、买家三者之间,是因利而合、因利而分的格局,任何两方都可能组成同盟掣肘另一方,任何一个单方也可以读力完成一个骗局……昨天我还想这是庄家通过在拍卖物、鉴定证书上造假来做局,不过今天看来,好像我猜得也不完全对,要是庄家和拍卖行暗地合作,再加上一帮托推波助澜,所有的手法都在表像上不违法,我们好像还真无从查起了……”
是啊,一个“拍卖不保真”把所有的都合法化了,现在不是查不查的问题,警察无端介入调查,反而不合法了,现在外勤走访买家,那个还不得看人家脸色,愿意不愿意跟你坐下说两句还得看心情好坏。
“老帅提供的资料在那儿?能让我瞧瞧吗?”沈子昂半晌无计可施,出声问着。
“我建议,您还是别看了。”方卉婷道。
“为什么?”沈子昂奇怪了。
“帅师傅给的只是案例分析,比如,05年俄罗斯石油大亨拍到手的《宫女》,画家米哈伊洛维奇的作品,伪作;比如,德国拍卖商蓝波茨破纪录的290万欧元成交的《马匹构成的红色画像》,伪作;比如,上海拍卖吴冠中先生的画作《池塘》,也是伪作……他的分析仅限于猜测这些庄家、卖家和买家之间的搏弈,但都给出了一个无一例外的结果……”方卉婷很严肃的说着。。“什么结果?”沈子昂问。
“和公正相悖的结果,艺术品造假这些雅贼,无一例外都是高智商,不但善于规避法律条文,更善于钻法律的空子,这些案例的结局都是:骗子得逞……”方卉婷道,这也是老帅那堆资料难以行文的问题所在,揭示的不是正义战胜邪恶,而是邪恶强歼了正义,这么有碍和谐的玩意自然是出版不了了,看着沈子昂脸上不自然的表情,方卉婷故意问了句:“沈组,您还有兴趣看吗?”
“这帮形藏一点不露的骗子,我还真有兴趣……看看吧,免得将来我输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子昂道。
“那我得回家一趟,在家里电脑里。”方卉婷找了个最好理由。
“好的,快去快回……”沈子昂安排了句。。方卉婷起身应了句,乐颠颠地出来了,出来就得意地来了个握拳得瑟动作,自己也得逞了,快步直下楼,找了辆机动外勤车辆,堂而皇之地回家了…………………………………………………………………十六时……十七时……十八时……时间在缓缓流逝。
沈子昂被带回来的电子文档迷住了,粗粗一览,从街头骗术、江湖骗术到官场骗术、商场骗术,林林总总几十万字,提供案例的时间跨度要超过三十多年了,能在这个上面下憨功夫的人倒也少见,找到标着商场骗术的目录,沈子昂细细揣摩上这个低层警员的实践体会了……整十八时,南航的一驾波音飞机降落在中州机场,从下机重桥中下来位不起眼的中年人,一脸愁绪,此时的打扮像个生意上赔了大钱的主,虽然西装革履、名牌一身,也掩不住那份愁眉苦脸,是吴荫佑,本来是阴阳先生,现在摇身变成商人身份了,只不过这单生意出了纰漏,事情已经安排好好的了,还是出了纰漏,大捞了一笔走人这事没敢跟侄子说,只是安排侄子撂下生意叔侄俩到南宁会合,却不料那位不省心的侄子没隔一天就出了事,电话里哭着喊着被绑架了,让已经抽身事外的吴荫佑乱了阵脚了。
是帅朗?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不过马上否决了,这货不至于有这么大胆。那是端木?吴荫佑最害怕这个结果,十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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