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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块。
对于一个这种小规模的赌场来说,这不算是什么大数字,但是也说不上小。
这位原本有些和蔼的老人,他脸上那原本和蔼的面容缓缓地垮下来,开始露出狰狞的一面,而柳梦山则是继续一脸高兴地看着他,仿佛完全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一样。
这时候,全场没有人在赌博,全场一点声音也没有,所有的人都站在原地,默默无语地看着柳梦山,以及这个原本很和蔼,但是现在无比狰狞的赌场老板。
“你是来找茬的。”赌场老板直瞪瞪注视着柳梦山,一字一句地说道。
柳梦山笑着看着这位赌场老板,脸上的表情缓缓变得平静,“我是来赌钱的。”
“赌钱?”赌场老板摇了摇头,“没有你这种赌法。”
“在过去的一个月以来,我一直是这么赌的。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差不多在这里输了八万块。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我这种赌法不行?”柳梦山看着赌场老板,淡淡地问道。
赌场老板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钱你可以不给我,但是从现在开始,你这间赌场就不用再开了。因为你用实际行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同样的赌法,赌场赢就可以,赌客赢就不可以。”柳梦山的话说得很平静,他的表情也很淡然,但是他的这句话却像一把刀一样猛戳往这个赌场老板的心窝里。
盗亦有道,柳梦山一句话点中了他的死穴。
在原地恶狠狠地瞪了柳梦山半个小时之后,这位赌场老板终于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要再让我在上海看到你……阿成,把钱给他!”
两分钟后,柳梦山得到了二十八万八千块的现款。前后不到二十分钟,柳梦山就赚到了将近三十万。
在离开赌场,回到车上的路上,金越不解地问柳梦山,“你说的收帐,就是这个?”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柳梦山反问道。
“将近三十万块也,这不是小钱,你怎么知道那个赌场老板会给你?”金越问道。
“准确的说,是只有二十万,其中八万多是我输掉的。我打听过了,二十万只是这间赌场三四天的收入,为了维持它的名声,它老板应该会愿意付这么多。不过说实话,我原本是只押四千块的,只赚六万,应该成功率更高一点。”
“那你为什么改成押八千?”金越问道。
柳梦山答道:“因为有你陪我,我胆子壮嘛。”
“那万一这个老板翻脸的话,你怎么办?”金越又问道。
柳梦山反问道:“你没看到我故意站在门边吗?”
金越睁大眼睛问道:“那我呢?”
“刚好推出去延缓他们追我的时间啊。”柳梦山无比坦白地说道。
“我……靠!”多年来一直保持谦谦君子之风的金越,也终于忍不住感叹地骂了句脏话。
骂完,金越又忍不住问道:“这么贱的招,你是从哪学的?”
“《读者》。”
“胡扯,《读者》怎么会登这种东西?”
“不信你自己去看,两千零七年份的,具体哪个月我不记得。”
五分钟后,回到车上的金越,将柳梦山在地下室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跟龙过海等人报告了一遍。
要说在商业上的创意和构思,凌雪伤和龙过海放眼全国也不遑多让,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也情不自禁地为柳梦山这种鬼灵精怪的突发奇想给弄得呆若木鸡。
在经过诧异的沉默之后,龙过海深吸了口气,用手拼命地搓着下巴,对凌雪伤和苏荷说道:“对不起,请允许我说脏话。”
说完,他转过头看着柳梦山,“小子,我真他妈的打心眼里欣赏你,过来帮我做事怎么样?”
“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做坐在办公室里的工作了。”柳梦山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坐办公桌。”龙过海摇头道。
“那你要我做什么?”柳梦山问道。
“无所谓,管他呢。”龙过海笑着挥挥手,“随便干点什么,就算只是陪我聊聊天也好。我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过你这么有趣的家伙了。我每个月给你开三万块怎么样?”
“三万块?”柳梦山似乎有些动心了,“随便干点什么就三万块一个月?你是不是有点吃亏?”
龙过海歼笑一声,“嗨,那有什么所谓,反正都是股民的钱。”
“这句话要是被记者听到,你就惨了。”凌雪伤笑着指了指龙过海,说道。
“无所谓,我的负面新闻多到报纸主编都懒得看了,也不差这一件。”龙过海笑道。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荷看着柳梦山,问道:“你很缺钱吗?怎么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赚这种钱?”
“这钱?”柳梦山看了看袋子里的钱,“这钱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苏荷不解地看着柳梦山,“那是谁的?”
“我一个朋友的。”柳梦山答道。
“什么朋友?”这回轮到凌雪伤发问了。
“也是个唱歌的朋友。他两个月前来这里赌博,被冤枉出老千,被砍了一只手。这笔钱是给他做医药费的。”柳梦山说到这里,全场顿时静了下来,大家的表情也都严肃了起来。
而这时候,柳梦山又忽然想了起来什么,他看着龙过海,问道,“我给你工作,你可以保证别人不砍我的手吗?”
龙过海很郑重其事地点头,“只要你还在上海,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汗毛。”
“那好,三万,成交。”柳梦山说着,指着前面,“从这往右拐,博爱医院。”
第二天,南非,开普敦。
这个世界上拥有三个首都的国家,大概只有南非了。
不知道南非人是出于对三权分立制度的彻底崇拜,还是像中国越来越多的颁奖礼一样,有分猪肉的习惯,他们分别拥有司法首都,立法首都与行政首都。
而开普敦,做为白人在南非殖民时创立的第一个城市,正是其中的立法首都。
白人们选择开普敦做为创立第一个城市之地,是有其理由的,它的位置极为险要,位于好望角,可以俯瞰欧亚来往的船只。
开普敦被周围山脉与海洋环抱的景观,也是南非的美丽象征。而在这所有的景观当中,被开普敦人,同时也被南非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常被南非政斧用来代表南非之美的tablemountain(中文译作桌山)。
tablemountain风光之美,令人惊艳,每当山顶上覆有白云,就像是有神灵在餐桌上扑上桌巾准备用餐,故而得名。
而此时,有几个人正坐在这世界级的美景中,交谈着些什么。
他们一共是三个人,一个有些老的欧洲人,一个中年的华人,还有一个年轻的华人。
年轻的华人指着远方在海里往来的船只,用中文对中年华人说道:“郑和在一四一五年就到了东非,他只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到好望角。但是最终郑和没有来到好望角。但是,他没有。接下来,历史再给了郑和十八年机会,给了中国人七十三年机会,但是他们始终没有跨出这小小的一步。直到七十三年后,迪亚士来到了好望角,历史的天平从此东西倾斜。”
中年华人听完,笑了笑,“是啊,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有时候一个人的力量真的可以改变历史。”
中年华人刚说完,就听到那个欧洲人说道:“不,我不赞同你的观点。历史是一个混沌的存在,它具有复杂的条件和背景,我们不能这么简单地来分析,比如……”
“好了,乔德曼,直接说你的结论就好,我可不关心你的思考过程,反正我大概永远也弄不懂你的思考过程。”中年华人拍了拍手,笑道。
“我不相信一个人可以改变一个时代这种话。”乔德曼言简意赅地说道。
两个人说完,不知觉地就一起把目光望向坐在他们中间的那个年轻华人。
年轻的华人似乎并没有听他们说话,他微眯着眼睛,在刺目的阳光下,远眺着海洋上的船只,浓密的眼眉阻挡着强烈的阳光,在眉眼间留下一道深邃的阴影,让人完全无法看清他的眼睛中究竟装着什么。
“宋先生……”中年华人将手放在下颚,打量了好一阵之后,试探姓的喊了一声。
这时候,这个年轻华人才终于若有所思地说道:“一个人,真的不可以改变一个时代吗?”
这位被称为宋先生的华人的声音说得很低,但是乔德曼和那位中年华人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
乔德曼望了中年华人一眼,转过头来,看着这位宋先生,“我们不是在改变,我们是在创造。”
宋先生微微侧过脸,看着乔德曼,“创造?”
“是的,创造一个新时代。”乔德曼笑着点点头,说道。
“新时代?”宋先生轻轻呼出一口气,“但愿真是个比旧时代更好的时代……”
宋先生说到这里,忽然皱了皱眉头,垂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怎么了?这里的海风让你的左手痛起来了吗?”中年华人关心地问道,“要不我们回去吧。”
宋先生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身上有些痛是好事,起码可以让人更清醒……关于氦三的资料,全部都调查清楚了吗?”
“是的,基本上都已经查清楚了。”中年华人点点头,说道,“俄国人原本打算在二零一五年在月球建立基地,二零二零年就开始开采,但是以为罗斯切尔德家族和能源集团从中作梗,根据最乐观的估计,俄国人想在月球开采氦三,也得等到二零三五年。至于美国人,七八年前当时的那位牛仔总统就说二零二零年要在月球建立基地。但是因为三大集团在美国的联手干涉,最起码在俄国人有眉目之前,美国人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动静。”
“那中国政斧呢?”宋先生问道,“他们是最后一个具有开采能力的国家。”
“中国政斧?”中年华人摇了摇头,“他们很有雄心,但是随着最顶尖航天专家的陆续神秘死亡,他们步入了困境。”
“那些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宋先生感叹地说道。
中年华人说道:“马克思说的,十倍的利润,会让资本家毫不犹豫地杀人。”
“三个集团总计不过万人,居然硬生生阻挡整个世界的个前进,实在是罪不可恕。”乔德曼义愤填膺地说道,“这次我们一定要将他们连根拔起。”
“话也不能这么说,最起码他们地球的环境好了许多。”中年华人笑着逗趣道,“一百五十美元的石油价格,让大部分人已经不开车了。”
“但这只是暂时的,一百五十美元的石油价格如果继续持续下去,那么世界大战几乎是不可避免。”乔德曼激动地说道,“而第三次世界大战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地球消失。”
看到乔德曼激动起来,中年华人也没有兴趣再继续逗趣下去,他笑着举起手,“乔德曼,乔德曼,不要那么激动。我只是跟你开个小玩笑而已。”
“玩笑?”乔德曼不满地嘟了嘟嘴巴,“你该知道我不喜欢用这种话题开玩笑。”
“好吧,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开这个玩笑了。”
中年华人说到这里,转过脸笑着看着宋先生。他看到这时候的宋先生,又习惯姓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他依然保持着面对大海的座姿,而他的目光也始终倾注在那些在海洋上交错航行的船只上。
好久之后,宋先生轻叹了一声,小声地自言自语道,“我们到底是郑和,还是迪亚士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