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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这名息子江上大名鼎鼎的江湖人物脸色清癯,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身穿一件白底印绿竹的薄绸衫,腰间挂着一个羊脂白玉蝠龙雕,看上去和外面巷中那些粗鲁泥腿汉子格格不入,很像读书人,但因为他沏茶饮茶的手特别稳定,神情特别平稳,却是给人一种油然森冷的大家气度。
“既然我不知道如何管好你们,他便将刘铜带回去,让我去见他,然后告诉我该怎么管…他是这么说的?”
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火炉上烧着的泉水,朱四爷略微抬头,出声问道。
他的前方站着一名挽着袖子,身材高大,看上去面容粗犷,但神色却是极为小心谨慎的中年人。
听到朱四爷这么说,这名身穿黑绸衫,头发用草绳随便系在脑后的中年人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朱四爷沉吟了一下,看着这名黑绸衫中年人,道:“看来这名小林大人不简单。朴峰,你到现在没有和我说他的背景,想必是因为查不出来?”
这名名为朴峰的中年人在东港镇周遭没有半分名气,但不可否认,很多像朱四爷这种枭雄人物的背后,都会有这种不出名,但是却在暗中占据着重要地位的人物存在。
此刻听到朱四爷这么问,这名即便是朱四爷的一些对手都根本不知道他真正地位的黑绸衫中年男子点了点头,沉稳道:“查过了,但即便是吏部的任命公文也很简单,只是省督发下,没有什么批示,没有任何阅历说明,就连籍贯都没有,完全就像一张白纸。”
“看来真是一条大鱼。”朱四爷悄然一笑,“莫老头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太过了一点,但他要将刘铜定罪半年,却也过了点。朴峰,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怕那些公事公办的清官,却是反而忌惮那些贪官么?”
朴峰悄然沉吟了一下,道:“因为清官惜名,贪官心黑。”
“好一句清官惜名,贪官心黑,清官要名,所以不能不择手段,但我们能够,我们能够用些小手段便让能够破坏他们的名声。但贪官不同,他们能够和我们一样不择手段,以至比我们更肆无忌惮。”朱四爷看着朴峰笑了笑,道:“简而言之,按照云秦律法行事的,不管来头多大,我们不怕,我们怕的是掌法,却又根本不按律法行事的。”
悄然一顿,喝了一口茶之后,朱四爷看着朴峰道:“尤其像他这样的年轻人,不是大人物的子侄,便是看中了,刻意培养的学生,在这地方上根本呆不了多久,他的前方海阔天空,要的就是好名声。你先让庄聚安带三千两去试试他,如果没用,明天让吕凤娘告诉他一个道理,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家最好还是各退一步,平安无事的好。”
朴峰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从后院走了出去。
……
提捕房中,五名捕快和三名捕员全部聚集在了林夕的面前。
此刻真正到了提捕房中,林夕才知道一名李姓捕快因为染了风寒,告病在家,所以这手底下的人便暂且又少了一个。
除了许荐灵、杜卫青这两名正式捕快之外,此刻站在林夕面前的另外三名捕快之中,一名叫齐光武的捕快和一名叫张二明的捕快眼神瑟缩,一看就是异常胆怯怕事之徒,而另外一名名为祁太牢的捕快却是脚步虚浮,一脸阿谀的神色,看他的样子,恐怕拍马屁是能行,抓个普通偷东西的毛贼都未必追得上。
林夕将手里的名录和这些人逐个对上之后,看了许荐灵等人一眼,他发觉自从徐生沫、佟韦、夏副院长…这些青鸾学院顶尖的人物见得多了,尤其是连长公主这样的人物都见过之后,此刻面对年数长出自己许多的许荐灵等人,却是自然没有什么紧张。
“见多了大场面,到小场面大概便自然风波不惊了。”
林夕心中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将那面代表提捕身份的玄铁牌挂在了腰间,同时清了清嗓子,看着这些人道:“今日之事,我知道你们心中肯定各有想法,但是我只想交待清楚一点。不管朱四爷其余的什么事你们管不管得到,但若是像今日这种事,有人报给你们了,或是你们撞上了,你们不能依法办理,有意偏袒他手下的人的话…除非我不做提捕了,否则你们也不要再做捕快了。你们在我下面做事,如果按我的意思行事,出了任何的事情,我都会给你们担着,但若是你们不按我的意思行事,却又处事不公,那我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林夕的声音虽然平淡,但是其中包含的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意思,却是让所有这些人心中一寒。
“真的担得住么?”梁三思悄然的抬起了头,看着林夕。像他这样在东港镇成家立业的年轻人,自然希望东港镇变得更好,但是看着林夕青涩的面容,他的心中却是充满了疑虑。口号喊喊的确都不难,而且他也看的出林夕的确是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正气,但是这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若是真正遭遇生死大事,他能担得起来么?
上面的人说担着,下面的人横下心去做了,但是真正有事的时候,上面的人却是缩了,往下一推,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他也见过了不少。
“庄聚安求见新任提捕大人。”
就在此时,一名身穿普通布衣,浑身黝黑,连带浅笑的年轻人出现在了提捕房所在这小院的门口,对着林夕等人躬身行了一礼,又没有废话而有礼的补充了一句:“是朱四爷让我来的。”
看着上下打量着他的林夕,这名年轻人又是一笑,显露一口洁净白牙,又对林夕躬身道:“想必这位就是林大人了,我想单独和林大人说几句,不知林大人能不能给个方便。”
“不必那么麻烦了。”林夕还礼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朱四爷让我带话给林大人,此事的确是刘铜做得不对,还请林大人网开一面,日后必有报答。”
庄聚安也不勉强,认认真真的说了这一句,突然手中寒光一闪,一柄匕首出现在他的右手中,猛的刺透了他自己的左臂。
热血霎时染红了他的衣袖,顺着他的左手手指滴落下来。
但是他的神色却是没有丝毫的改变,依旧彬彬有礼的看着林夕,道:“我是朱四爷的人,这一刀便是相当于替朱四爷刺自己,望林大人能够略解心中怒气。”
“这是朱四爷交待要交给林大人的书信。”
话音未落,这名手臂上插着匕首的年轻人取出了一封黄油皮信笺,恭敬的放在身前地上,然后又对林夕躬身行了一礼:“除此之外,朱四爷别无对我的交待,我便先行告辞。”
林夕看着庄聚安手上淋漓的鲜血,摇了摇头,走上前去,将黄油皮信笺取到手中,拆了开来。
内里有一张白纸,上面用极细的字迹写道:“抱歉,三千两今日晚些时候,会送至府上。”
“三千两,一出手便是三千两。我这提捕一年的俸禄,可才是二十三两。”林夕叹息了一声。
听到林夕的这一声叹息,许荐灵等人的脸色登时全部一白,知道此事已然绝对无法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