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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婚嫁款爷掀波涛时过爱迁不回还
连日来,林子安的心情就象这绵绵春雨,既不狂风聚雨,也无晴空碧云,他从去年底撤点回县后,心中总离不了住户颜医生的一家,还曾许诺过颜医生的女儿出嫁的那天,他一定前去祝贺的。就在前天,他刚打开手机就接到颜医生的电话:“老林,小女于归定在三月十八。如果您抽得了空就来玩玩。”林子安没加思索,毫不犹豫地连连说:“一定一定。”双方简短的通话几乎同时赶紧压了机。当林子安关了手机,就在考虑着如何向老婆申请送人情的事,还准备向单位上说明让小车去跑一趟的。然而,他老婆贺文秀一听说此事,就没好气的说:“你有钱你就去送,何必跟我说,我是没有钱给你的。”林子安也冲她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年在颜医生家吵闹了他大半年,这不能人走茶凉就忘了人家。况且我又答应过人家。”贺文秀跟放鞭炮似的炸开了,大喊说:“你算一算帐,开年以来你送了多少人情!你交的几个钱早用光了。人家都想着办法用请客来抓钱。我要你把你的老妈子接来做个70岁,也好我们放出的人情回来了。不说息钱,本钱总可以收回来的吧!”林子安一听要借母亲寿辰收钱,这是想拿母亲卖钱啦,就火上了,忿然地说:“想赚钱,那都是给馆子里赚了。再说我穷死也不嫌这种钱。”贺文秀更扯开嗓子说:“你是鹅卵石掉进粪缸里又臭又硬!我看马上要给磊磊寄生活费了,怎么办!再说不是县里安排,你也不会去下乡住颜医生家,再说你住了半年多都是给了生活费用的。”也是的,林子安每月总共才发不到700块钱,儿子林磊在湖北大学读书,每月生活费就得三四百元。三百元是约定了的,做不到儿子一个电话来又得寄去一百。贺文秀在县供销社的供销学校搞后勤会计,那也还是10年前承蒙单位照顾将她从濒临破产的大县氮肥厂里调出来的。好景不长,前几年随着供销企业的不景气,培养供销人才的供销“黄埔军校”的学员无法安排就业,学校便停办了,现在靠出租门面才发160元的生活费。自然他们这个家的财政就非常吃紧,还时常会发生举债赤字来过生活。这种日不敷出的家庭状况,林子安心里很清楚,也知道过去的一点积蓄都让老婆贴补家用了。此时,他理解老婆的情绪,就缓下气来解释说:“难怪时下流传一句名言的,县干部下乡吃鸡子,乡里人上县就吃“哦(鹅)的。”贺文秀是那种说阴就阴说晴就晴的女人,见老林的气消了,也体贴他的心境,便笑着说:“你是说我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啰!”她懂这句话的意思是讽刺人的,是说乡里人上县碰上了那在乡下吃鸡子的县干部,县干部都装着半不认识的“哦”一声。她接着诋毁说:“只有你们当干部的才是那种人啦!”林子安也说:“哦,原来是老婆要我做这种吃‘哦’的人啦!我这人真笨,怎么这时才明白过来。”贺文秀知道是老林在奚落自己,就瞟了他一眼去忙自己的家务了。
在给颜医生家送人情的问题上,贺文秀不再坚持了,而是抱着不闻不问不给钱的态度。林子安只好在单位出纳手里借了200块钱,他这是第一次找单位上借钱,当他羞涩难当地开口借钱时,本来屉子里没有钱的出纳,只好二话没说的将荷包里私人的钱借给了200元。十八日这天,天空放晴,春光明媚,大地一片生绿。林子安坐在桑塔纳小车前坐,拧下窗玻璃望去,一路沐浴清甜的和风,大有衣绵还乡之慨。小车驶上了东荆河堤,那一望无垠的河滩上,仿佛又呈现出去年布满大球似的无籽西瓜的收获场景。小车驶下河堤;淹没进丛林中的村落,在颜医生宽敞的大门前停下。林子安抠开车门钻出车来,颜医生的老婆笑盈盈地第一个赶过来迎接着。合不拢嘴地说:“老林来了!”颜医生也面带笑意地赶出来,一下也围过来几个村民嘿笑着和林子安打招呼,林子安一眼就看到了门边的大红对联,屋内正堂上的大红喜字,还有春节时贴上的大红门神,众人也都红红地朝他笑。在耀眼的阳光下,他好象自己进入到了一个火红的世界。他在热情扬抑的簇拥下进屋去。他没有忘记回头喊司机:“小李,进屋来坐。”林子安在摆着糖果瓜子的方桌旁坐下,一少妇笑微微地递上茶来。颜医生站在他旁边激将说:“老林,今天不比你在这里搞工作队时县里规定不敢打牌。”林子安羞于馕中无钱,却不紧不慢地说:“今天,我还得早点赶回去。单位的车子还要出差的。”颜医生瞠目结舌地说:“这。”去年,林子安在他家住,他们间都是很少攀谈随便的,很少各把各的观点阐明给对方的。眼下被林子安无情地回绝了,颜医生也不好往下说什么。心想人家是县干部能瞧得起你们乡巴佬么。他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心头象浇过一盆凉水。林子安也没有立刻要起身走的意思,这样干坐着,倒象比过去生疏了些。一会儿,颜医生的老婆领来小女颜芳,介绍说:“怹是我给你说过的林叔叔。是特地从县里来给你祝贺的。”仿佛这满屋子的荣耀和喜气就是他林子安给带来的。颜芳一身锦缎之束,一脸的涂脂抹粉,突显着一双水盈盈的清幽眼睛。她平淡地喊了声:“林叔叔”。林子安不仅看到了她的妖艳,还闻到一股飘溢浓郁的香水粉味,好闻极了,象茉莉花香味。他用长辈人的口气说:“常听你爸爸妈妈念道你。果然让人喜欢。”颜芳似乎没有在听他说话,而是转身上楼去了。颜医生的老婆不好意思地解释地说:“他们昨晚才回的家,赶了一天的路,太拖累吃亏了。”林子安不解地问:“您女婿来了。”她咧着嘴说:“来了。正要起床呢!”她接着说:“颜村长马上来陪您的。”林子安心想,是先结婚后请客的啰,看来他们的思想观念都解放的了。林子安笑了下说:“我就坐会,您去忙去。真是又喜又忙啊!”她便不辞地离去了,颜医生也悄然离去了。他家里的人都在各自地忙碌着。里里外外那么多人忙的忙、乐的乐,各得其所。林子安和小李孤坐着,不时地不自在地张望着。林子安便找了个话题对小他介绍说:“他女儿不简单,一个人闯深圳,还找了个大老板。”小李不以为然地说:“这算什么。漂亮的女孩都有这本事。”林子安示意他小声点。便接着说:“我们坐会了就走。回去吃饭。”小李说:“听您的,不过,您既然来了,人家怎么会让你走呢!您还没有看到他的老板女婿,不遗憾?”小李说着自个地笑了,林子安见小李讥笑自己,也笑了并责斥地说:“看你这个贫嘴!”
林子安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11点,没有看到收拾桌子铺碗筷要吃午饭的迹象。心想盘算着乡下的饭是倒三餐,中午饭在下午二三点钟才吃的,难道请客也是如此。便起身摸了摸荷包里的200块钱,向正屋后面的厨房里走去。正屋和厨房中间隔着个小院落。院落里也是水泥地皮,不象去年光露着泥土,水泥地上堆放着鱼、鸭、蔬菜什么的,三四个妇人在忙着,有的在刺鱼,有的在杀鸡,有的在择菜,那系着围腰布的胖大师傅在锅边操持着,用筷子戳着一大锅煮着的五花猪肉,准备作扣肉用的。扣肉又称走油肉,肥而不腻,软润可口。林子安没有看到颜医生的婆子,便去猪屋旁的茅厕内小便,出来还没见着颜医生的婆子,连颜医也不见。那些忙碌的人也视他而不见,他只好回到正屋,想上楼去找,又觉得不方便,让小李笑话,毕竟他女儿女婿都在楼上房里。去年,他住在他家楼上,每天都要上下楼好多次的,现在生疏得成了禁区。还有那颜医生的孙子,外孙们已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去年他住在他家里,寂寞时就和那班天真孩童逗趣着。他们的爸妈都去城市里打工去了,靠颜医生俩老照料着。颜医生共有2女1子。颜芳是最小的幺女子。生了她颜医生就被实行了计划生育节扎了。要不是节扎,他也会象他的父母样有极强的生育能力,以致最后一个晚子比颜医生的大女儿还小,真是亲叔子还比侄女小呢!林子安没有象去年在他家住时乱蹿,只好回到方桌旁,望着小李说:“等我把人情送了,我们就走。”小李似乎也觉得呆在这里没意思,便说:“听您的。”
忽然,颜家大门前出现一个气势汹汹地婆子。她嘴里象炸豌豆花似的喳吧着,一会儿那些忙事的人也丢下手中的活,聚集来看究竟。那婆子见人多起来,更火趁风势燎燃起来,不干不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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