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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不净地骂道:“你们看,那小芳女伢子是不是个东西。她和我家冬生是在摇窝里就订了亲的。她怎么就那么不要脸的拜在一个半老头的胯下。比她的颜爹的岁数还大呢。来了这么个老女婿羞不羞哟!”忙有妇人上前来劝解说:“刘女巴女巴,木已成舟,还有什么好说。”刘女巴嘴唇边沾着白唾沫,脸色煞白地,仍愤怒地说:“不说!不说我这口气难咽下。”这时,颜医生的老婆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狠狠地冲她说:“刘家婶,这伢们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他们没有缘分又有什么办法。芳芳瞧不起冬生,那你还有什么面子上门来闹呢。”会相骂的女人比韩国电视剧里斗嘴还厉害,一下戳到人要命的痛处。刘女巴暴跳如雷地说:“我告诉你,冬生和小芳是军婚。冬生现还在部队里,谁破坏了军婚我就到政府去告了他。”一旁的人听着,一场哄笑。颜医生的婆子跟斗鸡似地指着手说:“看谁是怕人的!你有钱只管去告!”刘女巴女巴也指着她说:“你看清楚点,我是怕人的!乡亲们,你们不要看她有几个臭钱,那钱不干净,泛骚气!”林子安看着这幕闹剧哭笑不得,也不想偏向谁家。他在颜家住了半年多,在东荆村住了半年多。对刘女巴也面熟。因为刘女巴女巴时常来颜家闲坐,可从来没有听说他两家有个什么婚约的,只隐约知道他有个儿子在广西当兵,他的小女在外打工。此时想抽身走人也是不可能的了。颜医生的老婆向着众人说:“我们家的芳芳几时和他们冬生拜过堂成过亲的。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颜家一时被闹腾起来,乱哄哄一片。颜芳正在和楼上的新房里的老公阿成亲热有余,听到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剧烈,便推开阿成,蹬蹬地奔下楼来。众人见了她都嘎然而止直直地望着她。她翩翩地来到人中间,与人面面相觑,然后不土不洋的腔调说:“都吵,吵什么呢!”颜医生的老婆忙陪笑着说:“芳芳,我们没嚷什么。不关你的事,你回房去。”刘女巴见了妍丽的小芳,更是火冒三丈,便冲着颜芳喊:“小芳,你今天非当着大家的面,给我说清楚。冬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啦!”颜医生的老婆说:“有什么好说,你写封信问问你的儿子就是了。你要还不走,休怪我们无理了。俗话说入门的狗上门的鸡,打死打活无话说的。”刘女巴女巴一听这不象人说的话,也激出了更难听的话,篾视地说:“你们家才是一屋狗一屋的鸡呢。这不还招来了一条野狗。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颜医生的老婆象受了莫大的侮辱,颜家在村上从来都是倍受尊敬的人家。嘴边生着白唾沫说:“你是什么东西!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哪个不晓。今天要不是芳芳大喜的日子,我老子非撕烂了你的臭嘴不成。”刘女巴女巴并不示弱地喊:“你敢!我今天就是送上门让你撕的。你不撕,我老子就撕烂你的屄,还有这个妖狐狸。”颜医生从颜村长家回来,不知家里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听见是妇人们的见识和拌嘴,再说还有人在劝解,不好出头掺和。然而,当听到刘女巴女巴骂出如此不堪入耳的脏话,便站出来大声的吼道:“刘家婆,你不要太过份了。我们颜家在东荆可不是好欺的呵!”刘奶奶还逞狠地说:“我过份了,你敢把我怎么样!”颜医生瞪着眼珠露着凶光,劈头盖脸地说:“怎么样,放了你的血!”刘女巴女巴见主人给自己助威,也没人出来说句公道话便一下坐到地上瞪腿刨土地哭闹着说:“颜医生要杀人啰!”这时颜芳大声地说:“爹;妈,不关你们的事。”她又对众人说:“大家听我说,给评评理。你们都知道,我和冬生是从小爹妈作主说的。根本不是我和冬生自愿的。我为什么在初中就下学了,是因为同学们的那些闲言秽语给逼的。不然,我同样可以考上大学的。”颜医生的老婆插话说:“是我们做父母的害了她。我们不能再糊涂了。”颜芳继续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是想随了父母的心愿,即使我被逼下学,冬生学习成绩下降,高考落榜回乡,我们都没有怨过父母。可是自从冬生前年冬去了部队,我去年出去打工,我和冬生都有书信往来。我们庆幸跳出了东荆,在外面认识了很多世界。我们渐渐认识了父母主婚的误区。”刘女巴见大家都倾听着,也止住了哭闹,静下来听着。颜芳还在叙说:“我们的事情是在信中作了了断的,并且还是冬生首先提出来的。我手里还有书信作证。刘婶,您要不信我可以拿出来给您看的。”一直沉默在屋内的林子安见场面稳定下来,才出来观看,他觉得自己没有了工作队的身份,也不了解事情原委,自然无法出面主持公道。
这时,颜芳的老公阿成已振作精神下楼来,踟蹰在屋内,听出吵闹的信息,便出屋来,正欲开口说话,有人发现了他便悄声说:“新姑爷来了!”众人把目光聚向他。他阔绰有余,一身的西服领带,还象是在温暖的深圳,而不是在春寒的乡野,而显得精神抖擞,双目矍铄。他那染过的头发黑黝黝的,而这看似年轻的黑发总盖不住已近天命之年的年老斑纹的脸面。阿成祖籍广东东莞,后移居台湾,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独闯大陆,在深投资,办起了一家名叫天羽鞋业的有限公司,经过近10年的创业发展,公司成长为拥有上亿资产的,年效益在2000万元以上的独资上市企业。他占有了颜芳后,就说已经和台湾的老婆脱离了,继而在大陆和颜芳办理了婚姻手续。他一副和善的脸容,用夹杂着的粤语普通话腔说:“各位父老乡亲,我和芳小姐是真心相爱的。”乡亲们看着他俩年龄相差一辈人的还在自称“真心相爱”,听了鬼才相信,只觉得恶心作吐,个个显出羞色的神情。这句电视剧台词而在眼前的村野听来却那么刺耳,不堪入目。然而,乡亲们还是在听着他那半懂半不懂的南腔北调。“芳小姐过去的婚恋我知道,这是她爸妈的错,你这位老太太有什么需要或要帮助的话就明明讲出来的。这样吧,我身上还带了红包的。他说着同时从西服内荷包搜出印有金色图案的小红包递给坐在地下的刘女巴,慷慨地说:“起来,接红包,作个明码实价的了断啊。这样大家都不亏,不是更好啊!”刘女巴瞪硬朗地立起身来,有人也从中掺扶了她一把。刘奶奶瞪着眼说:“呸!谁稀罕你的臭钱。你以为我们穷,都穷得象小芳那么贱吗。”一直在旁观的林子安觉得此时是熄火时机,不然又会燃起大火的。便抢在颜家之前劝解说:“好吧,都乡里乡亲的,不要这么嘴巴不饶人的。”刘女巴晃了他一眼,转身踉跄地离去。林子安又招呼大家说:“都去忙吧!没事了。”人们正在散开,刘奶奶的老伴贺老头子闻讯气嘘嘘地来到,只好冲着自己的婆子发火说:“跟老子死回去,别在这里丢脸了。”会听话的人知道他是在指桑骂槐。刘奶奶还不醒悟地说:“我又不偷人养汉,又不给人当小老婆姨太太,我有什么丢脸的!”他俩这样默契地对唱着戏,似乎觉得心头的恶气吐出了大半。她跟着老头的屁股后,还在喋喋不休地说:“冬生伢怎么这么傻,怎么就这么轻饶了那小屄壳子。”颜芳接过老公伸手的手中红包,挽着他进屋上楼回房去。众人都目睹了他俩老夫少妻挽手的演艺之幕,都会意而迅速地将目光回避开去。林子安趁机凑近颜医生的老婆,递给折着的人情,含笑地说:“一点心意。”她装着推辞地喊:“颜爷,你看老林啰。”又转过脸对林子安说:“您来了就给我们争光了,又何必这么破费呢!”她说着不再推辞便接过了人情。又热情地说:“林队长,您快请坐。刚才真是让您都尴尬了。”颜医生走过来,还没来得及恢复常态,脸皮拉扯着,强笑着比哭还逡看地说:“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老林。”他接着象是解释地说:“他们昨晚才进家门,我才知道他们是这么一回事。”林子安知道颜医生是个逞强要面子的人,想得到他的理解,便说:“颜医生。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要小芳她幸福,只要他俩是真诚的,比什么都重要。”颜医生还在说:“老林,你是知道的,我这人一生就活得硬气。却不知道芳芳她让我撑不起腰杆子在东荆做人的。”林子安见颜医生还是忧心如醒的,眼里都要浮起水花,又说:“别这么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不比我们那年月。再说深圳也不比我们乡下……”他们正聊着,村长颜默山来到,爽声说:“祝贺了,三伯。林队长,哎,稀客!”颜村长来的真是时候,一下子打破了尴尬局面。颜医生忙招呼他们打牌,林子安坚定不移地告辞离去。他只好主随客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