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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好了,一个省委书记要处份一下乡党委书记,还不是丢萝卜下仓那么容易!任书记上午到过余歇,那不是任书记,是你蒋俊纶不成!”蒋俊纶反责怪说:“那您怎么不打个电话通个气给我们。”田运成说:“你工作没做好,通气不更通出大路子。”蒋俊纶不以为然起来,说:“既然,他省委书记不相信我们基层,还要我们做什么,全撤了倒痛快。我还正愁没地方擦痒呢。”田运成觉得自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也扯不清了,又换了口气劝慰说:“事情还是往好处想,能当担子的,县里一定当。你赶紧安排专人,把事情弄清楚,拿出整改措施。”蒋俊纶放松地说:“说不定,任书记这时已经在去县里的路上。”对方最后说:“好自为之吧,我得给何书记说说,先打个招呼啦!”
田运成关了手机,便来敲何启照的办公室的门。科书科的冯炜听到敲门声,忙从机要室里赶出来,告诉他说:“何书记去宾馆接待省委任书记去了。田书记。”田运成心焦,这个任泽友怎么这么神速啊!既然人都来了,打电话也是迟到的爱,没有意义了。也许任书记还没有进宾馆,何启照正在宾馆等着的。田运成还是坚持地打通了何启照的手机。何启照听了田运成的通报,反问说:“你不是说任书记回省城了么。怎么又捅出了这么大的路子。税改,税改!这不明明只是停留在干部的嘴上,和县委的汇报材料上。”田运成还想申辩解释什么,对方又不耐烦地接着说:“什么都别说了,你还是赶过来,我们一定接待任书记吧!”田运成答应说:“好!”如果说不是在他田运成的点子上出了问题,他也就不会有那么急切和焦虑的。从来在何启照面前不拜输的田运成,此时自觉理亏,不敢再理真气壮了。他匆匆地下楼,钻进小车,赶往咫尺的县宾馆。何启照等人在二楼小会议室等候,湛楚林在一楼的大厅里等候。湛楚林迎上说:“田书记,您来了。您都听说了吧!”田运成冲着他,没好气地说:“这个笆头真是扶不上路。蒋俊纶在那里,整天搞的么名堂!”湛楚林见田运成的目光在搜寻着什么,就说:“何书记在楼上会客室里。”田运成蹬蹬地上楼,直往会客厅,又象是冲着何启照发火地说:“这个蒋俊纶不知在笆头搞的么名堂!我再三给他敲警钟,他还是捅出了漏子。还有那个石桥中学的解昌尧,哪象个当校长的,一点为人处事都没有。”是谁的责任,何启照此时不好加以论断,倒是很平静地说:“路子已经捅出了,再发火已是木以成舟。”接着便是一声长长的唉叹。双方都进入了深深的沉默,相顾无言。
任泽友一行落脚大县宾馆,人人都象中了暑的沉闷燥热着,给赶出来热情迎接他们的何启照等,以迎头痛击的一幕。他们也只好收敛了那份飘逸的热情,别扭地候在一旁。湛楚林领他们上二楼,让服务小姐去打开房间。任泽友被引进国家领导曾住过一夜的202号房。何启照在走廊里估约省委书记该洗完了风尘,便敲门进去。何启照不敢把正眼呈给任泽友,也不敢象前几次那么以主待客的打招呼,表情呆滞而木讷着。这给坐在圆椅内的任泽友稍稍消了一点子气。还是任泽友平和地开口说:“坐吧,何启照同志。”何启照这才呈了他一眼,平等地说:“时间不早了,您一路辛苦了。宾馆的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任泽友显得欣慰地说:“我们在路过南桥小镇时,在家路边小馆吃过晚饭。几个家常小炒,一碗西红柿汤。吃得舒服,收费也不贵。我们5个人才花了38块钱,每人还不到8块钱。”何启照心头一松,畅快地说:“这就好,这就好。”他接着说:“您没有去南桥镇政府。上次您回省的第二天,我们按照您的意见,给曾国超加了点担子,把他调到南桥镇任书记,兼着南桥开发区主任。南桥在大县是第二大镇,也算是县委任人惟贤,对曾国超的信任吧。”任泽友舒展眉宇说:“象曾国超这样看问题很尖锐的同志,要再多点实干精神,就是一个老百姓真正受欢迎的好基层干部。何启照看任泽友可亲近了许多,心头也舒了口气,又汇报说:“这几年曾国超在木舟还是脚踏实地的做了一些事,让政府和群众的距离在缩小着,农村社会矛盾也缓和了许多。”任泽友又认真起来,说:“晚上,你通知你们的常委班子和四大家的主要负责人来宾馆开个工作去。”何启照忙说:“好!”接着又问:“几点钟呢?”任泽友没加思索地说:“7点半。”这时,田运成踌躇地进来,见任泽友说着话,不好打岔,也就没有打招呼,任泽友接着说:“你们去安排,去吃饭。”田运成这才抢过话说:“您休息。任书记。”他们随之离去,带上房门。田运成还到服务台,向小姐交待什么。
7点半,新闻联播准时结束。何启照、彭训奇一同来到202房,将任泽友等省领导请到宾馆综合楼的小会议室。所谓综合楼,就是就餐和开会综合利用的一栋楼。一楼是大餐厅;二楼是大会议室,有时承接社会宴席也作大餐厅用;三是有小会议室,还有小包间餐厅。综合楼就只有这三层,紧邻的是一栋厨房。现在要求什么都要市场化,县宾馆也承包给了个体老板,不仅止住了过去由政府办公室统包统揽,造成每年都要县财政补贴一二十万的经营亏损,反而一年要收取承包费18万元。盈亏的效益就是二三十万啦!今晚小包间没有安排就餐,综合楼显得安静多了。任泽友精神焕发地走进小会议室,华灯耀眼的会场更是蓬荜增辉。大县的四家主要领导和县委常委的成员们10多人,立刻好象屏住了呼吸,把目光聚向了任泽友。任泽友在椭圆桌的中心位置上坐下,章文将公文包放到他面前,几个随行人员也在他左右坐下。立刻,身看白褂青裤打着红领结的服务小姐,表情端庄大方地递上印有国税宣传语的一次性纸杯的菊花茶。菊花茶虽不是昂贵名品,因能清心明目,暑天招待省委领导应该是得体的。任泽友习惯地扫了眼会场,目光落到对面坐着的何启照的脸上,并说:“开始吧。”何启照点着头说:“好!”接着抑扬顿挫地说:“省委任书记一行,顶着炎天暑热,不辞辛劳,在短短的几个月里,这是第五次来我们大县指导工作了。首先,我代表四大家深表敬意。下面,我把大县的税改工作向省领导作个汇报。”何启照看着县委办公室打印好的汇报材料宣读着。汇报材料是占着吃饭的时间赶急打印的,县委办公室就象是出材料的工厂,各种材料都在电脑里装着,只需改头换面,增新删陈几个句子,落下新近的日子,就又做成了一篇最时新的汇报材料。比起五六十年代通宵达旦地既费脑筋又劳手工,赶写汇报材料要简捷得多了,再说秘书们的写作能力和速度比过去又强又快多了。何启照在汇报作法与成效后,就讲到了第三部份存在的问题,就丢开稿子,很似沉痛地说:“失望于省领导失望于人民群众,失望于自己的良知。我们要迅速警醒,加强各级干部的作风建设。”何启照汇报完后,还是痛心疾首的。最后,恳切地说:“请省委任书记给我们指示。大家欢迎。”他带头拍起了巴掌,也就带起了一阵掌声。掌声也划破了沉寂的气氛。
掌声落下,任泽友的声调由低到高地讲话了。他温文尔雅地说:“也许是我把大县的问题看得严重了些,当然,你们都做了很艰苦的努力。恰恰是由于我们工作中的个别疏忽而影响到全局的工作。上次,有观城的连夜赶贴公布栏,这次有余歇的镇长冒充群众道税改,又有笆头教育的乱收费。今天,和我一行来的同志都感觉很痛心。刚来大县,我说过,过去的事情发生了,只要讲真话。这次税改虽然工作难度大,再难总得有解决的办法的。三峡工程那么宏伟,那么艰巨,还不是顺利地进行着,而且在明年将要蓄水发电。有难度就不要粉饰,税改想蒙哄过关,组织上不答应,老百姓更不会答应。现在的媒体是通开的,中央的精神,国家的政策,电视上播,报纸上一登,老百姓就知道了。你想蒙骗谁呢,那是自欺欺人啦。那是害人又害已呀!”他讲着讲着,深恶痛绝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这次就是要把大县的蒙脸戳破!我最不能容忍的是弄虚作假!有纪律不执行,就是官官相护,就是**。要坚决查处相关责任人,决不姑息。石桥中学的乱收费,我敢武断地断言,不只是一个石桥,要在全县所有学校开展清查纠错。对弄虚作假的决不能心慈手软,怜悯放恁……”任泽友的讲话完后,何启照又请省委秘书长徐维志讲话作指示。徐维志客观中恳地说:“我随同任书记来大县几次了,这次是最让人恼怒的。任书记花了那么多的精力和心血来挂点大县。这次还真让我们心痛了。关心痛不能解决问题呀,恐怕得来点真枪实弹才行。诸葛亮都能挥泪斩马谡么!我们为什么不能用铁的手腕;来改变大县的现状呢。什么负担问题,什么经济不发展,我看关键是人为的问题。对这次税改中暴露出来的问题,不管涉及到谁,是要严肃查处的,先把乌纱帽摘下来再说。不能做到令行禁止怎么行!”他的话激动得都有些义愤填膺了。给会场更增添了雷霆万钧的高压气氛。在省领导们讲话作批示后,何启照痛定思痛地说:“我是县委的一把手,大县的问题我应该负主要责任。不过,我建议,在大县税改的关键时刻,为了税改工作的顺利完满成功,考虑到稳定的问题,因为我对大县的情况也比较熟悉,让我把大县的税改搞结束,我愿意接受任何形式的处理。”何启照是是抱了自信的信心来大县的,此时百感交集,真不想就此成为屈死的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