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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有心喝彩,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真好,真好啊!”良久,桂圆感叹一声,胖乎乎的脸蛋上竟带着两行泪痕,哽咽道:“娘娘,士贞先生。不知道怎么的,听了先生这曲词,我突然想起《石记中》宝玉和晴雯生离死别时的那一章……虽然同这曲子有些不同,可是……可是奴婢心中还是一样地难过……我能哭吗?”
李妃却软软地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悲戚,无力地挥着手,小声道:“桂圆,想哭……你就哭吧……”
“我……奴婢还是不哭了……”
看到所有人迷醉的表情,吴节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今天能够来出席这场宴会的,都是京城,或者说整个大明朝文化界的精英。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公知,新浪围脖的大v,代表着整个文化界的风气向和舆论导向。
而自己又在这么一场比试中赢了自唐伯虎和徐文长退出文化圈后的文化领袖严东楼,想不成名都难。
或许,在士人的目光中,我吴节就是接过严世藩手中那面文化旗手称号的第一人选,特别是在厘金制后,严党被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局面下。
只需两日,自己的名字就会在整个北京传遍,只需放出自己要参加今科春闱的消息,礼部还敢不给自己报名吗?
若如此,全天下的读书人一人一口唾沫,淹也把礼部给淹没了。
天下读书人同为一体,读书人身份特殊,自视甚高。若有人敢动吴节,在科举一事上从中作梗,无疑是对读书阶级的一种挑战。
“这词是谁作的,怎么如此之好!”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有喝彩声如雷响起。
“据说是今科顺天府乡试的头名解元,姓吴名节。”
“对,先前就听人说过这个名字。”
“不愧是头名解元,一手诗词作得如此了得。今天能够来参加这场宴会的,都是一时俊彦,这个吴节究竟来没有?”
“吴节来没有?”
同样是谈论本届顺天府乡试的解元,先前众人还不放在心上。如今,等彩云的曲子一唱完,一样的话,在大家口中却是另外种意思。
叫声中,先前还围在严世藩身边的读书人们都散开了,四下询问。
严世藩站在小戏台前,捏紧拳头的手微微发颤,一张脸变成了死灰色。
经此一役,他小严的一世文名已经当然无存了。
今后,一提起诗词,别人只会想吴节,而不是他严东楼。
“不,不行,绝对不能就这么认输!”一个声音在他心中呐喊:“诗词讲究的是灵感,有的人一生之能写出一首看得过眼的诗句。或许这个吴节是撞大运,妙手得了这一曲《雨霖铃》,再让他写,未必能有如此水准……不,不能认输……我严世藩每十天就能作一首新诗,你吴节可以吗……”
雪花纷纷落到他额头上,被汗水一激,冒起了氤氲水气。
结果是如此之好,吴节看看天色,大约是晚上九点钟模样,天气又冷,再坐下去也是毫无意义,反正目的也达到了。
他朝李妃一作揖,再不说话,就大步朝外走去。
说来也怪,桂圆还在轻轻抹着眼泪,而李妃依旧痴痴地坐在那里,好象在想些什么。
临走之前,吴节还得去和彩云说一声,叮嘱她接下来几日在青楼里多多演唱这首曲子,最好能让楼子里帮她做做广告。
正要绕过小戏台,路过小严身边的时候,看到他那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吴节一笑,低声在他耳边说:“小阁老,吴节在作出这首词之后,就知道这场比试彩云赢定了。至于湘月要唱什么,所唱的诗词出自何人之手,某却不放在心上。”
这已是原话奉还,直接打脸了。
这一句说出口,严世藩面皮涨得通红。
一般人被如此挑衅,早就羞得无地自容,大败亏输之下定然无颜逗留,自会拂袖而去。
可严东楼什么任务,堂堂大明内阁辅臣,工部侍郎,文坛领袖,人称小阁老是也。一辈子荣华富贵颐指气使惯了,平日间别说小小一个举人,就算是六部堂官,各省布政使,他也敢指着鼻子一通训斥,如何受得了这么的屈辱。
他因为一只眼睛有白内障,看东西的时候很吃力。
当下猛一转头,用那只好眼睛盯着吴节,怒啸道:“吴节,别猖狂,你什么身份,敢在本官面前如此自大!”
吴节仰首轰然大笑:“小阁老,文人聚会,诗词比试,本是雅集。座上都是文友,无有高低贵贱,尔却以势压人,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啊,他是吴节,就是刚才那首《雨霖铃》的作者!”所有人都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