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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儿哑,她继续说:“我以为自己是苦命人,再也见不到跳跳了,没想到,没想到,天可怜见......不,是医生怜见,她老人家又带点点来见我了......”
村民一下子炸了锅,喧闹声登时四起。红星晓亮连连“我去?真假!”。广山有些发懵,这世界上真有医生?
“医生出手了......”
“骗人的吧......”
“勿怪勿怪......”
“就凭她那德行......”
“......医生告诉我,点点本是她病床下一病患。”妇女接着说:“见我婆婆心诚,特地出手治疗,让其康复,助我圆梦。因我不尊不敬......我真该死......所以点点又回到医生身边。又念我想儿心切,发了疯病。医生不忍心,所以特地帮助我,治好我病,又说点点在她那开心快乐,不用担心。我对医生发誓,愿意早晚行善,求点点安全平安......”
“医生厉害,医生厉害”勺子大妈说:“三嫂子,你天大的福气。以后可得好好过活,不能再对医生不敬了。额......你在哪里见得医生?”
“就在这梧桐树下。”妇女说。
众人“啧啧”不停。
“我早就知道这树灵,小时候......”扛锄头的大爷说。
“你可得了吧,医生在这现身,是医生灵,不是树灵,猪脑子。”对面头裹毛巾的大爷说:“你小时候还在这撒尿呢,树灵你第一个倒霉。”
“去!去!你没尿过?”锄头大爷说:“这树就是靠尿养大的,那年旱呢,地里的庄稼......”
“医生长什么样子?”一个腰上别镰刀的大妈问:“是不是和医院里的一样?”
“额......”妇女睁开眼,有些犹豫。
“肯定不一样,”勺子大妈说:“医生真身绝对漂亮得多,要我说,咱们夏村的红医生是最灵的,等明年重修了医院,十里八村都得来咱这......”
“不是红医生。”妇女眼神坚定起来。
“来咱这挂号,去什么西平......”勺子大妈由兴奋变呆滞:“啥?”
“点化我的,不是红医生,她不灵!”妇女声音更大了。
村民渐渐安静下来,似乎被这句话吓到。广山不明白,不是红医生又咋了?
“三妹子,可不敢乱说。”镰刀大妈小声说:“红医生治疗咱们村多少年了,你家点点也是红医生赐的.....”
“不是红医生!”妇女说:“赐子的不是红医生,出手的也不是红医生娘。红医生......没一点儿用!”
“闭嘴......”
“还发着疯......”
“医生勿怪,医生勿怪......”
“你什么德行,敢说医生坏话......”
众人不断叫骂,有几位脾气大的,直接转身离去。
“老少爷们,你们爱信不行。”妇女说:“我婆婆看病三年不灵,我又疯了一年,姥姥不亲,舅舅不爱,这红医生在哪里?都是灵台医生的功劳啊!灵台医生才是真的医生医生!好医生!去病医生!”
“疯得够彻底的......”
“混账胡话......”
“那年大旱,要不是红医生......”
“凭你那德行......”
众人三五成群走开。勺子大妈走向妇女,又停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讪讪说:“三嫂子,病好了是好事,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能像今天似的,当着这么多人......”顿了顿,又说:“孙三去县城还没回来,你先......去我家坐会......那个......灵台医生医院在哪?”
“对,对,跟俺们好好说说。”镰刀大妈也没走,跟在勺子大妈身后说:“我那老头子躺床上一年多了,医院也好,这个医院那个医院的瞧个遍,不见好......去哪能求这灵台医生。”
妇女答应着,跟着大妈往村里走去,留下广山他们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妇女腰间似乎也别了个东西,像镰刀把手似的。
“这世上真有医生!”红星见他们走远,这才叫出声:“我奶奶要听说,颠颠就来了!”
“为啥村民听说不是红医生,就那么生气?”广山问。
“好像夏村特别认可红医生,为啥我就不知道了。”红星说:“那疯子......孙三媳妇咒医生没用,他们肯定生气。其实也不是都生气,拿炒勺的胖娘们还想亲近亲近,也不知打什么注意。”他还惦记着对方甩他一脸菜汤。
“灵台医生又是谁?”广山问。
“我也不知道。”红星说:“不过,真本事!治疯病,这事要传出去,她家门槛都得踩烂喽。”
“我不信世上有医生。”晓亮手摸下巴:“事有蹊跷。记得咱们刚才说的,如果孙三媳妇相信报恩的事,性质就不一样了。如果她故意假装不信,为了之后受害者死的事打预防针呢?”
“听听这叫人话吗?”红星说:“假装不信,就是真信。要是真信,为啥不报恩?为啥要假装?你想偏了,她之前肯定不信。估计真受点化也说不定,你也别一根筋。”
“好复杂啊,这也不对那也不对。”晓亮说:“你表哥不也挺感兴趣?跟他说说,指不定有什么好想法。”
“得了吧。”红星说:“说不定再打广山一顿。再说,真聪明也不会上我们村的初中,估计也没辙。”
“那可不一定,聪明分好多种。爱因斯坦就是例子,数学好,手工差。人家可是大物理学家。”晓亮说:“你表哥呢?”
“不知道。”广山说:“他这些天神秘兮兮,早早就出门,我睡着了才回家。姥姥骂他好多遍也不听。”
三个朋友边走边聊,从孙三媳妇到灵台医生,从《哆啦A梦》到《魂斗罗》,越聊越开心,一直回了自己村子。
广山和红星晓亮打着招呼,说吃完晚饭去谁家玩游戏。
一个人影跑到他们身边,面色慌张,气喘吁吁:“广山!你还有说有笑呢!我找你半天了!”
是房后邻居,跟广山他们同班,人又瘦又高。
“找我干啥?”广山笑问,不知为何,忽然惴惴起来。
“竹竿,别想借作业!”红星给了他一拳:“玩会儿你游戏机也不行,小气的要命。”
竹竿没理红星,他吸了口气,说:“你表哥......死了。”
广山懵了一下,只觉得脚下的地不稳。
“别开这种玩笑!”晓亮喊:“不就是作业吗!借你就是......”
“我没开玩笑。”竹竿说:“赶紧回家看看吧”
所有声音一下消失了,太阳明明那么大那么亮,周围却黑咕隆咚,冷得打哆嗦。
。
。
“广山也去吧,毕竟唯一的弟弟,送送哥哥。”爸爸轻声说。
妈妈眼眶红了,她点点头:“刚初二,怎么会......”
“控制情绪,别在爹娘跟前......他们年纪大了......”见妈妈点头,爸爸转向广山:“拿上纸马,我们走。”
姨夫等在门口,左手拎着一兜南金纸,右臂夹着一个纸楼,红顶白底,画着几扇窗户。他问:“带火儿没?”
爸爸嗯了一声,走向南墙,那里放着一堆礼品。
院子里,昏黄的钨丝灯照不出光亮,四下一片惨黄色。
表哥的停床停在院子当中,停床大头冲南。停床没刷油漆,停床是树剥去皮的黄色。不能落地,所以下面垫着两条黑色长条板凳。小姨划燃一根火柴,点上三炷蜡烛,插在停床前的平台里。一股香味慢悠悠飘过来。忙着挂号点蜡。
堂屋中间,表哥的黑白相片立在桌子上,照片前摆着苹果,猪肉,柿子。一块黑色灵牌,金字写着“王门修远”。
舅妈瘫坐在灵位右边,呜呜哭着。一个女人蹲在地上,轻轻抚着舅妈后背,那是表哥的大姨。没瞧见舅舅,姥姥和姥爷,应该在东屋,里面亮着灯,却没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