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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人们恐怕难以预见,自魏文侯继承家业始,这短短四十年,深刻改变了华夏大地上人们的生活。
经翟璜举荐,上地守李悝被魏斯召至安邑,继任家相,推行新法。对于交渺来说,新法的首项举措说新不新,那便是梳理户籍。以往晋国的名籍管理只登记正夫,每户一人,这一次则是将所有户口重新登记,不分贵族、庶人还是奴婢。交渺年近五旬,告知翟璜的年纪已然减了十岁,可户籍官来了,她又减了五岁,反正只看外表毫无破绽。那仅有的几条皱纹,毫无疑问,为了交涌。
交涌是大阳人的希望,他要成为第二个交辉。不知道从几岁起,交涌便被母亲送往西河。在那里,交渺有个老熟人,大头段干木。此时的大头完全变了个人,短短数年,学问德行大有长进。卜子的课听不懂,大头就掰开揉碎给交涌讲,从《诗》、《书》、礼、乐、《易》到《春秋》,尽心尽力,一丝不苟,不明之处还请好友前来指教。对于年少懵懂的涌,背诵尚且容易,理解字里行间之微言大义,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交涌不可谓不用心,却依旧不能令母亲满意。交渺经常借用母亲的话,向儿子讲述交辉的传奇故事,还将自己得到的启发分享给儿子。在她看来,交期一心行医,过于淡泊,耀儿贪玩随性,一无所成。第四代中,唯有涌儿最有资质,最有希望。
十二岁那年,交涌患上了罕见的急症。只要一紧张,左脸就会抽动,外加扬眉、咧嘴、耸肩,严重时还会发出干咳,甚至吼叫。每当此时,还会忍不住抓挠左臂上的水滴胎记。交渺真的吓坏了,访遍安邑的巫医,祭了不知多少鬼神。直至交朔离世,交涌随母亲回到安陵,他的症状才不治而愈。
交涌明白母亲的苦心,可他实在太过压抑。这里没有伙伴,只有简牍和说教,这里没有乐趣,只有枯燥和无奈。从安陵归来后,交涌与母亲大吵一架,将自己辛苦抄写的书卷全部拆散,统统扔进火堆。母亲不得不妥协,安排儿子练拳脚,习射御。
大阳四一三年,交朝来到安邑,交涌如愿习得遥击之术,飞禽走兽,百无一失。交朝对耀儿失望至极,对勤奋的涌儿则是喜爱有加。骄傲的过往,只在涌儿那里有些价值,父亲的兵书,只有涌儿愿意钻研苦读。
“涌儿,你想成为一名将军是吗?”
“是啊,朝父。”
“你母亲恐怕不会允许的。”
“母亲拦不住我的。好男儿自当为国捐躯。”
“你才多大呀,捐什么躯呀,这话可不能让你母亲听到。”
“哦。”
“你——没上过战场吧。”
“没有。”
“见识过杀人吗?”
“见过,腰斩。”
“当时,你站在何处?”
“远远望着。”
“斩的时候,你看了吗?”
“嗯——看了。”
“腰斩之后呢?罪人死之前?”
“没——没有。”
“是啊,太残忍了。”
“你想没想过,倘若你是那执斧之人,下得去手吗?”“上了战场,敌人就在你的面前,你能看清他的面容,直视他的双眼,到时你如何下得了手?”“记住,你杀敌人,就是在救你的兄弟。”“你想看着自己的兄弟死在面前吗?”
“当然不想。”
“那就杀。将他们当作畜生一样杀。你不能有丝毫软弱,唯有拼命才能保命。懂吗?”
“嗯,懂了。”
返齐前,交朝将当阳弓传于涌儿,另外给了他两篇用黏泥封好的简。他告诉涌儿,此简非同小可,不可泄露更不可丢失,而且必须在儿女长大成人后再行拆开。交朝还让涌儿向太阳神起誓,交涌一一应允。
这一年,交涌满腔热血,却不得不从守城的小卒做起,眼睁睁看着儿时的玩伴奔赴前线,沙场建功。大魏的战旗让他热血沸腾,战场的胜利让他欣喜若狂,他为自己是魏人而骄傲,而非什么韩人、赵人、楚人,更非野蛮愚蠢的秦人。他不想杀人,甚至有些妇人之仁,但是只有杀,才能为大魏的战旗增添光彩,只有杀,才能让无知的蛮族臣服。大魏,将在诸侯之中屹立不倒,成为天下士人竞逐的高山,而他,将在中原大地上插满战旗,成为魏人仰望的百胜战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