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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后世的北周武帝灭佛不屠杀僧侣相比,崔浩煽动的这次灭佛行动,确实有点过了,就连崔浩极力推荐的国师道人寇谦之都看不下去了,他曾以杀僧过多,苦求崔浩阻止灭佛行动。崔浩不但没有听从,反而极力劝告拓跋焘要加大打击佛教的力度。
一时间,朝野间怨声载道,也引起了一个重要人物的强烈不满。
太子拓跋晃。当时拓跋晃监国,他一向笃信佛法,再三上表,向拓跋焘劝谏,废佛的诏书才得以缓宣。远近的沙门趁机闻讯逃匿获免,佛像、经论亦多得密藏。但北中国历经石虎、苻坚、姚兴等胡族天王建立起来的寺院塔庙却无一幸免。
全面毁灭一种宗教,在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极为敏感的事件,如果强力推行,往往是祸端的开始,这点,在崔浩身上最终得到了验证。
2.明辨姓族遭忌
崔浩虽然为鲜卑人服务,但毕竟出身于汉族世家,对汉族士族门阀制度,总是怀着别样的感情。
431年,掌握北魏朝政的崔浩,搞了次本无意义的社会活动。活动主题为“明辨姓族”,即整理、分别和规定氏族的高下。
在鲜卑国度里,搞这种东西是很危险的。因为,鲜卑的文明史太短。同为士族大姓的表弟卢玄觉察到了这种危险,劝阻崔浩不可轻为,但崔浩固执己见。
某次,有个叫王慧龙的人(自称是王愉之孙)从江南投降过来到北方。崔浩之弟崔恬因羡慕王氏门第高贵,想把女儿嫁给王慧龙。但有人说王慧龙不像真正的王门子弟,崔恬就找民俗学大家、哥哥崔浩来辨别。
崔浩一见到王慧龙,立即高兴的拍手:真正的王门子弟,地地道道的贵种。
原来,太原大族王氏(非琅玡王氏,但也是高门),世代遗传齇
鼻(酒糟鼻子),在江东有“齇王”之称。
崔浩自己在家称王慧龙是贵种,无可厚非,但可能是当宠臣时间久了,对民族隔阂的警惕性放松,崔浩还在朝中的鲜卑诸大臣面前称赞王慧龙,炫耀自家招了个贵种女婿。
鲜卑人本来就对崔浩的受宠不满,纷纷向拓跋焘告状,说王慧龙是从南方归降的,崔浩叹服他,有“讪鄙国化”之意。
拓跋焘觉得崔浩也有些过分了,把其传来一顿训斥。崔浩急忙叩头请罪自责,拓跋焘方才作罢,但对崔浩猜忌的种子已种下。
3.侍宠抗储遭恨
太子拓跋晃监国时,崔浩总理朝政,因受北魏三朝皇帝宠信,崔浩有点飘了,对太子晃总是以长辈的心态对待。
崔浩一次曾推荐冀、定、相、幽、并五州人士数十人,皆起家为郡守。拓跋晃不同意:先征之人,亦州郡之选也;在职已久,勤劳未答,宜先补郡县,以新征者代为郎吏。且守令治民,宜得更事者。”
但崔浩仍固执己见,最终把他推荐的人派出去任职。忘记了自己打工仔的身份,与皇储较劲,结果可想而知。
4.国书事件遭灭族
439年12月,拓跋焘准备修订《国书》,编纂委员会成员有:主编崔浩,副主编、中书侍郎、渤海人高允,编辑、散骑侍郎、太原人张伟,清一色的汉族知识分子。
既然是修史,自然要根据实录写,拓跋焘是这样要求的,崔浩他们也是这样做的。他们采集了魏国上代的资料,编写出了一本魏国的国史。
《国书》修毕后,有人建议把《国书》和崔浩所注的《五经》刊刻在石头上,建个碑林,供路人观看,该建议被崔浩采纳,太子拓跋晃也表示赞赏。
监国的太子都同意了,崔浩也就放心的准备碑林去了。拓跋晃出于什么目的表示赞赏,史书无记载,但这种赞赏背后,一定隐含着冰冷刺骨的杀机。
拓跋鲜卑族,起源于游牧民族,历史自然谈不上文化灿烂,早期有些历史,甚至丑陋野蛮。《国书》作为史记类着作,自然要求秉笔直书,尽述鲜卑拓跋氏的历史,详备而无所避讳。
拓跋焘要编国史的目的,本来只是留给皇室后代看的。现在崔浩在天坛东三里处,营造了一个《国书》和《五经注》的碑林,工程颇为浩大。石碑树立在通衢大路旁,往来行人皆能看到。
不是谁都有呼伦贝尔大草原般博大胸襟的。本来就对汉人官员充盈北魏中枢不满的鲜卑贵族们,看到自己祖辈的一些不太光彩的个人信息被披露,皆群情激奋,到拓跋焘面前告状,指控崔浩有意暴扬国恶。
这也就直接要了崔浩的命。
正史都认为,拓跋焘之所以诛杀自己的第一辅臣崔浩,是因为崔浩灭佛招怨、明辨姓族遭忌、侍宠抗储遭恨,最终因国书事件惹得拓跋焘忍无可忍,不得不杀他来平息鲜卑贵族集团的怒气,来维护皇权的稳固。
诚然,这种说法很有说服力,并经过了翔实的考证。然而,我想,有个最主要的导致崔浩被杀的因素,被史学界所忽略了。
这个最主要的因素,就是这些告状的鲜卑贵族,无意中选择了一个最佳的告状时机。
不在喜悦时许诺,不在忧伤时回答,不在愤怒时做决定,此警句虽然启示意义不言而喻,但人皆凡胎,很少有人做决定时不被个人情绪所左右。
崔浩被拓跋焘诛杀,是在450年7月5日。450年,对南北朝来说,是很值得纪念的一年。
450年春,拓跋焘率大军南征刘宋。魏军长驱直入,直达悬瓠城下。
悬瓠,今河南汝南。
《水经注》载:“汝水东迳悬瓠城北,城形若瓠然。”翻译成白话意思就是:汝水自西向东,折而南流,绕汝南城蜿蜒东去。汝水像一条长长的瓜蔓,汝南城则像瓜蔓上悬垂的一个瓠子,故称悬瓠城。
拓跋焘十万大军,根本没把守城的一千宋军挡在眼里,但悬瓠城军民在陈宪的领导下,顽强阻击魏军。拓跋焘十万大军围攻了整整42天,损兵7万,竟然没把小小的悬瓠城攻下,悻悻撤军。关于此战的详细过程,前文已述。
450年秋,宋文帝刘义隆想“封狼居胥”,组织了历史上着名的元嘉北伐,辛弃疾的“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把这次北伐说很不堪,但其实没那么惨。
拓跋焘虽然反击到瓜步山(今江苏六合东南),饮马长江,与刘宋首都建康隔江相望。但北魏最终过不了长江,军中疫病流行,拓跋焘被迫撤军。
撤军途中,经过盱眙(今江苏盱眙),拓跋焘自恃兵力强盛,向盱眙宋军守将臧质索要美酒劳军,结果差点喝了臧质送的尿黄大曲。拓跋焘暴怒攻城,结果也没攻下。
拓跋焘15岁就当了皇帝,之后又灭大夏、平北凉、征辽东、逐柔然,凭战争而立下了统一北方的千秋功业,他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宇宙第一人。如今,42岁已步入更年期的他却在南方遭此大辱,可以想象,拓跋焘是怀着失望、懊恼甚至暴怒的心情回到平城的。
选择在领导心情不好时,说职场对手的坏话,可能是打击对方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
如今,这么多群情激愤的鲜卑贵族来告崔浩,且都有根有据,饶你崔浩是三朝元勋,拓跋焘也得把他当成一个摔碎泄愤的名贵花瓶。对帝王来说,花瓶再贵,摔了就摔了,大不了再换一个。但随着那一声咔嚓声释放掉负面情绪、换来多巴胺的分泌,才是帝王所需要的。没有一个件事、一个人,比帝王的情绪价值更重要,哪怕仅是他刹那间的快感。
450年7月5日,拓跋焘下令诛杀崔浩。
在送往城南行刑时,几十名押解的鲜卑士兵,在众目睽睽之下,轮番往囚车内的崔浩身上撒尿,并嗷嗷直叫。
崔浩面如死灰,在遭受百般侮辱之后被杀掉。
拓跋焘又下令:崔浩的清河崔氏同族,无论远近,姻亲范阳卢氏、太原郭氏、河东柳氏等都要被连坐灭族。
在中国古代,人生最痛苦的事是:有个当官的亲戚,你也许从未从他那里沾过光,甚至他都不记得你是谁了,但皇帝诛他九族的时候,却总是记起你。
正史分析历史上大事件的起因,一般都是旁征博引,从大到历史背景,小到宫廷秘事等角度分析。分析结果看起来比较合情合理,但,人是历史的创造者,最高统治者不为人知的情绪变化,可能才是这些事件最大的起因。
拓跋焘杀崔浩后不久,北巡阴山,得知北魏宣城公李孝伯病世,拓跋焘感慨:“李宣城可惜!”
既而又纠正:“朕失言,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资治通鉴·卷第一百二十五》)。此时,拓跋焘对诛杀崔浩已显悔意,应该是从遭受臧质尿黄大曲之辱的暴怒情绪中平静下来了。然而,这种悔意能有多深、多重?不得而知。
十几年前,笔者有幸参加了一次所在单位组织的去某名山的考察学习活动。上山后,考察学习活动轻松愉快。某天清晨,当笔者漫步在会议旧址纪念馆门前时,突然想起了几十年前那次轰动全国的会议。
会议本来是轻松愉快、生动活泼、白天开会晚上跳舞,没有一点紧张气氛的“神仙会”,为何十几天后突然变成了一次批判会?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把这次大会当成拖家带口来放松心情的神仙会时,倔强如牛的你一封不合时宜、破坏气氛的“x言书”……
当然,这些只是个人骑着思想的野马的一次信缰漫游,没有任何一点不尊重正史的意思,就此事件的发生原因,当然还是以正史记载为准。
但是老王认为,封建时代的帝王,注意,说的是封建时代的帝王啊,可以为消除对皇权的威胁杀任何人,如刘邦、朱元璋;可以为证明自己篡位或复辟的正确、正统而杀任何人,如明英宗杀于谦;也可以为皇权的脸面而杀任何人,如万历皇帝对于张居正的后代;甚至可以为了自己一点点小情绪的宣泄而杀任何人,如拓跋焘之于崔浩。一切封建独裁的王朝,皆可消灭掉,不必看史怜古人。现在我们看所谓古代的正史剧看的津津有味,其实,真正的历史看的人脊背发凉。
拓跋焘在国史之狱事件中又一次大开杀戒,但一个人却幸免于难,他就是《国书》的副主编、中书侍郎高允。
崔浩要把国记刻成碑林,高允是反对的,但事发后高允照样也在被捕之列。
因高允曾经当过太子拓跋晃的老师,拓跋晃有意保护他。在崔浩被捕的当夜,拓跋晃把高允招进宫过夜,第二天一早带他去见拓跋焘,当时高允还不知道崔浩被捕。
到了宫门口,拓跋晃提前嘱咐高允:一会儿见到皇上,凡事听我的,皇上如果问话,你只要依我话回答就是。
见到拓跋焘,拓跋晃抢先一步:高允平时做事谨小慎微,国记的事情都是崔浩决定的,请陛下免高允一死。
高允这才知道---崔浩出事了。
拓跋焘问高允:国记都是崔浩写的吗?
这不废话嘛,明知故问,崔浩一个人能写这么多?高允如实回道:其中的《太祖记》是着作郎邓渊写的,《先帝记》、《今记》是我和崔司徒共同写的。
如果高允只说这句话,那只是证明他知道拓跋焘是明知故问,故只能如实回答。那么后面这句话,就能充分证明高允刚正不阿的品格了。
高允接着说:但崔浩的公务繁忙,只是国记的总编,具体撰写的工作我比崔浩干的还多。
拓跋焘勃然色变:这么说,你的罪超过崔浩,岂能饶你!
拓跋晃慌忙替高允辩解:高允一时吓糊涂了,语无伦次。我刚才问过他,他说都是崔浩写的。
拓跋焘问高允:真如太子所言?
高允回道:臣罪当诛,但不敢说假话,太子念在臣给其当过老师的面上,想救臣一命。刚才太子不曾问臣,我也没说过那样的话。
拓跋焘大为惊异,像高允这样用生命去扞卫诚实的人真是少见,当场赦免了高允。
拓跋焘又让高允起草通知书,诛杀崔浩及其下属、奴仆共120人,都灭五族。
高允见到诏令后,一直不动笔。拓跋焘多次派人催促,高允求见拓跋焘。
见到拓跋焘,高允说:崔浩如果有其他更大的罪不容诛的罪,那倒罢了,如果是刻碑林的事,罪不当诛。
拓跋焘再次震怒,当场又判了高允死刑。太子拓跋晃苦苦哀求,拓跋焘才饶了高允。
不过,高允的抗争,使拓跋焘最终只诛杀了崔浩的五族,其余的仅杀本人。
事后,拓跋晃埋怨高允:我编了这么多谎话救你,你怎么不按我说的来?
高允一脸真诚:做史的,就得真实的记录帝王的功过是非,为后世所借鉴。崔浩刻立石碑,虽然轻率,但毕竟尊重了历史。我和他一样。虽然非常感激太子你救我,但我不能违背事实去解脱自己,那样的话我还不如去死。
太子听后,对高允刚正不阿的人品愈发敬重。
现在的某些官员,谎话连篇,满嘴跑火车,真该给高允塑个像,放在各级机关的门口,警示他们真正树立执政为民、求真务实的政绩观。
拓跋焘晚年脾气暴躁,诛戮过多,又常常在杀完人之后后悔莫及。由于刑罚严酷,国内曾经几度政治混乱。最后,这个一代枭雄,居然死在一个小人物手中。
每一个人心里都有寇,这个寇就是七情六欲。常常压抑自己的情欲而得不到释放,当释放起来时就异常恐怖。比如宦官群体,他们都有性欲这个寇,却被压抑起来无处释放,因此,当这个群体作恶时,比平常人可怕的多。历史上这个群体的恶人有:赵高、张让、苏文、边令诚、李辅国、刘瑾、王振、童贯、安德海等。至于魏忠贤,还算有些执政能力。而高力士、李莲英,则没做多大的恶。
北魏也有这么个宦官,名叫宗爱。此人在没根儿的岗位上干出了震古烁今的事,超出历届没根儿的同行。一是,他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封王的宦官,被封为冯翊郡王;二是,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连杀两帝的宦官。
452年,宗爱诬陷许多太子宫的属官,拓跋焘皆杀之,太子拓跋晃也惊惧而死。由于害怕拓跋焘发现自己的诬陷之罪,宗爱便先下手为强,找机会先把拓跋焘宰了。
历史总是能诞生巧合,北方的拓跋焘死后不久,南方刘宋王朝的宋文帝刘义隆,也很快死在自己的儿子手里。
历史又总是这么惊人的相似,拓跋焘的前世,在五百多年前就已出现过。
此人叫刘彻,没错,就是汉武大帝。二人的神似之处:
1.拓跋焘谥号太武帝,刘彻谥号孝武皇帝(汉武帝),都以战功着称于世。
2.拓跋焘曾马踏漠北,消除了最大的北患柔然。刘彻则派军北击匈奴,消除了最大的北患匈奴。
3.拓跋焘杀了负责着史的大臣崔浩,刘彻则阉了负责着史的太史令司马迁。
4.拓跋焘因为宦官宗爱的诬陷间接害死了太子拓跋晃(惊惧而死),刘彻也因为宦官苏文的诬陷间接害死了太子刘据(因巫蛊之祸受牵连自杀)。
拓跋焘死后,其子拓跋余继位,仅8个月后被宗爱所杀。殿中尚书源贺等拥立拓跋晃的长子拓跋濬即位,即北魏文成帝。拓跋濬登位后,宗爱才被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