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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伟的和平之城巴格达,高大宏伟的绿顶金宫,已经变得清冷了许多,幼发拉底河畔的伯克麦尔庄园,又被称为无忧苑的庞大园林建筑,却显得格外的热闹非凡,因为哈里发的恩旨,特许年老体衰的首席大臣哈立德,在自己的家族园林里办公。
因此在哈里发和他的继承人都远征领军在外的情况下,留在首都总秉国内事务的首席大臣,及其所在的庄园,自然而然的成为当地临时性的政治中心和小朝堂,关于王国的各种消息、政令和重大决定,也从这里诞生。
刚刚主持完一场部分缺席的宫廷会议,重新被纸草和羊皮卷文牍包围的首席大臣哈立德,正在困倦的籍着小憩时间,进行思考。
处处都是噩耗,让他已经麻木了,最新确认的消息,他出生的家乡,遥远呼罗珊东南的巴鲁黑,已经重新恢复了佛教的信仰,但作为以伯克麦尔一族为首。他们这些背弃祖先信仰而改投异教的,当地世袭僧侣集团的后人们,却被视为最可耻的叛徒和敌人,名下所有的土地、产业和资本都被没收,而留在当地管理家族产业的族人,几乎都没能逃出来,在反攻倒算的清算浪潮中痛苦煎熬着。
另有令人不安的消息,那些占领了南方港口重镇巴士拉的暴动黑奴,开始向南方沿海的巴林和阿曼地区进发。
根据特殊的渠道报告说,这些重新出发的暴乱奴隶,看起来队列整齐,而且经过武装,有完整的军事建制和军队阶级,至少有一万多人,这些时间,他们甚至在城市里和周边村镇,建立原始收税和司法的基层政权,将运河周边那些土地重新分配掉。
要知道,整个运河沼泽流域,所使用的各族奴隶,就多达十几万人,其中其中成年黑奴就占了大部分,而河流的上游的最终目的地,就是巴格达,但借助洪水的阻隔,在冬天沼泽地区封冻之前,临近的伊拉克省区,并没法派出大规模的讨伐军,仅仅半年多的蛰伏时间,就让这些暴乱奴隶,获得了这些脱胎换骨一般的变化,报告中怀疑与那些活跃在海外的赛里斯人有所关联。毕竟,在北方被洪水和沼泽阻隔,东部是无法逾越的山脉高原,南方是茫茫大海和沙漠,西部饱受来自半岛沙漠中,贝贾骑兵为主的地方部队袭击的情况下,除了那些横行在海外的赛里斯人,还有山脉势力,能够将这些卑贱毫无见识的奴隶们组织在一起,并发起反击。
仅仅数年时间,这些赛里斯人像是瘟疫一般,频频的出现在任何一个与王朝敌对的战场附近,从西方的拜占庭到安达卢西亚的拉赫曼,从北方草原的可萨汗国,到南方东非沿海阿克苏姆王国,赛里斯帝国的军队甚至入侵了呼罗珊。。。这些赛里斯人的图谋显然很大。
为此,他甚至一度有些后悔,为了迎合哈里发身边主流的声音,而放弃了长子叶海亚关于重建王朝海军的规划。
想到这里,他的太阳穴再次有些突突的跳动起来。
为这个国家殚精竭虑的时间长了,老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的苍老了许多,随着年事渐高而越发的精力不济。
再多的珍贵药物和食材,就像是沙漠中漏水的皮囊一般,迅速从这具身体中流逝殆尽,为此他现在只能依靠几种在巴格达上层社会相当流行的醒神和精力药剂,来保持自己日常的清醒和专注。
比如讲这种来自印度地区的秘药,底也迦丸精粹物,做成的油膏涂在口鼻和太阳穴上,可以遏制间歇性的头痛和困倦。
领军在外的哈里发赋予他的权利极重,除了王国的常备军之外,他可以对王朝版图内不论身份和阶级的任何人,进行生杀予夺的裁断。
已经查抄了数十位王公大臣的家族,但是这种惯用手法所能获得收益,却是在日益减少,一方面是因为传统贵族本身的特点,查抄所获得的资产中,可以直接充入国库充当军饷和支付花费的,珍宝和钱财只是个小头,反而是土地、宅院、店铺、工坊、琐碎日用器物等站了大头,一方面则是经济上的不景气,让这些可以变现的价值大打折扣。
而那些仍旧有购买力的人,更愿意将钱财投资在粮食和这些有保障的特定对象上,而避免受到当权者对直接财产的觊觎。
作为几乎所有王朝军队的后勤大总管,他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维持王朝的财政运转,并最大限度的动员和征集起征战所需的资源来。
只要有钱,就代表着充足的物资,全天候满员开工的工场,以及源源不断被武装起来的更多军队,但是王国收入的项目多,用钱的地方更多。
同时面对多个方向强敌的持久战争,让王朝国库和哈里发金库像是陷入流沙中的无底洞一般,总是消失的比输送更快。更多被战争波及的省份,让王朝的财政运转每况愈下,因为战争所需的兵员和徭役而抽调的人力,已经达到青壮年人口的五分之一,已经开始影响到地方上的农业和手工业生产的正常运作。
为此他刚刚搜刮了国库和地方积余的税金,给麦海迪送去了六百万迪尔汗的钱币和八十三万迪拉姆(大袋)的粮食,作为东方诸省发动圣战运动的启动资金,但可以预期的是,就算这场圣战短时间内就获得胜利后,东方诸省严重的财政亏损,也将变成帝国最为沉重的负担之一,除非放弃对圣战者们的部分承诺。
加税和抄家已经难以满足需要,卖官鬻爵和出卖头衔和身份来弥补国库的不足,以哈里发的名义和权威,已经四次对国内大小贵族、领主追加的特别献金和贡纳,而让这些王朝的基石,变得怨声载道。
直接向他们的领地派出税吏,无疑可以征集到更多的钱财和物资,但同样也可能激化这些人的立场和情绪。
之前他已经下令,将王朝垄断的某些领域专营权,按照地区细细拆分,进行五年一期的特许售卖,以进一步收刮王国治下那些外来商人,本地基督徒、犹太人手中的最后一点资财,但收回这些资金,需要时间和周期。
更让他犹豫不决的是,麦海迪从遥远的东方送回来的一封敕书,敕书中明确无误的表示,希望首席大臣能够查抄,前呼罗珊总督卡塔赫的家族,卡塔赫出身的胡奈特家族,可不是一个寻常贵族家族,与来自巴鲁黑僧侣集团,世袭首领家族的伯克麦尔家族一样,胡奈特家族乃是前河中藩王之首胡马特氏族的远支,也是最早支持和亲自参与阿拔斯一族,在呼罗珊地区发起反抗伍麦叶王朝暴动的重要元勋家族之一,因为他们虽然是改信的前异教徒家族,但丝毫不妨碍他们在新政权中,得到高官厚禄的职位和哈里发的宠信中用。相比传统僧团大地主出身的伯克麦尔人,胡奈特家族的专长更多在商业领域上,因此王朝建立以来,他们在经济、商业和外交领域,也为国家贡献了多位宫廷顾问、大臣和地方高官。
因此这个家族的富有,也是众所周知的,在多个大城市拥有包税和专营权,并且与希伯来豪商有着密切经济往来的,他们无须哈里发的宠信和赏赐,也能过着不亚于伯克麦尔家族的豪华享受的生活。
从某些方面说,他们与伯克麦尔人,有着天然的政治盟约和亲近立场,像卡塔赫就是作为哈立德看重的亲信,而推荐为呼罗珊总督的,但显然现在变成了一个败笔。
这也是让哈立德觉得最棘手的地方,作为当事人的卡塔赫得到他的处分,他并不意外,但是他并不认为处断了胡奈特家族,会对王朝的局势有所帮助,虽然这可能是出自兔死狐悲式的担忧。
当然了,作为王朝仅次于哈里发而最有权势的人,身边永远不会缺乏来自哈里发授意的密探。这是一种爱护,也是一种鞭策,所以他很犹豫,麦海迪这次的决定,是否经过哈里发的授意和默许,毕竟卡塔赫背后的家族,和伯克麦尔家族的渊源,是众所周知的。
要他亲自剪除自己这个重要的臂膀,是否还出自哈里发对这个老臣的忠臣试探,要是以前他可以问心无愧的反驳回去,并亲自向解释,但是现在,据说战事不断地恶化,让伟大的曼苏尔也变得的易怒和暴躁,因为他的心情不虞而死在小事上的侍从和女人,已经达到了复数。
特别是在卷土从来的前朝余孽拉赫曼,在巴勒斯坦和约旦地区的成功反攻倒算,以及大量叙利亚人的倒戈让大马士革易手后,让这位大君变得敏感而多疑起来,连哈立德也不能保证自己旧日的情分和宠信,能够不受影响。
反复思虑良久的哈立德,最终还是家族延续立于不败的立场占据了上风,在对胡奈特家族的裁决书上,签押上资金的印记,完成了最后一道程序。
“只能寄希望战争结束后,稍稍给予补偿了”
他叹息着将手卷交给应声进来的书记官。
片刻之后,接到命令的一小队近卫骑兵从这里出发,在一片人仰马翻,惊惧和慌乱的注视中,穿城而过,来到城市中心区,王公大臣聚居的大型街坊中,“奉伟大的哈里发及首席大臣的命令,”
领头的千夫长,高傲举起一卷羊皮纸的大声宣读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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