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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是敢为的荣幸,他痛快地应了下来。刘玉琼高兴地拉着敢为的胳膊,嚷嚷着马上就要到新学堂去。她“咯、咯”笑着,亲热地叫着敢为的名字。
敢为满脸不高兴地说:“你要叫我先生才对!”
刘玉琼鼻子一蹙嘻嘻笑着说:“我就不!”
“你不叫我先生就不能到我的学堂去!”敢为生气地说:“你要是叫我名字,其他娃娃也就跟着叫开了,成何体统?”
刘秀才也劝着女儿:“学堂里娃娃多,你不称先生岂不乱了规矩!”
刘玉琼原本是跟敢为开玩笑的,没想到他却认真起来。她没好气地对爹说:“名字就是让人叫的!你是我爹,我还叫过你的名字哩,凭啥他的名字就不能叫!”
按村中的辈份论,刘秀才和王秀才全比进财年长一辈。王秀才一直跟进财客气,和他兄弟相称。而刘秀才则一直称呼进财“敢为爹”,对于年纪比自己大而辈份又小的人,这是一种礼貌性的称呼。刘玉琼当然清楚这些,若按辈份论,敢为还要叫她姑姑哩,她叫他名字岂会有错。刘玉琼固执地不肯称呼敢为为先生,坚持要叫他的名字。敢为一气之下端着碗躲到院子里吃饭去了。刘秀才面子上挂不住,狠狠瞪了女儿一眼,带着她离开了。进财见此情景心中很不是滋味,敢为才多大个娃娃竟敢在秀才面前摆谱。刘秀才离开后,进财把敢为叫到窑里狠狠训斥道:“你小子才几斤几两才教了几天书,尾巴巴就翘到天上去了!你以后就是有天大的本事,在村里依然是个庄稼汉子!你越是把自个儿看得高,在村人眼里越是一钱不值!”
敢为媳妇在边窑里听到斥骂声跑了过来,进财这才住了口。敢为红着脸站在爹面前小心翼翼地认着错:“爹,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经过进财这番训斥,敢为在村里无论见了谁都毕恭毕敬,村人纷纷称赞着他:生就的教书先生!进财心想,看来这娃听得进劝是个好苗子!启勇还在城里念着书,依他眼下的学业过上几年怕是要和敢为一样,回来做个教书先生。进财一个在黄土里刨食吃的庄稼汉,能把光景过到眼下这一步,这在整个塬上还是头一户。村人越是对进财客气,进财待人处事越是小心。活了这些年他就明白一个道理,人得意了不能忘形!高处不胜寒,要是摔下来比谁都惨!
新学堂刚刚开办起来,四乡八邻的人们还不知道。到了快过年的时候,进财本想掏钱给村里美美演上几天戏借此宣传一下敢为的新学堂,再接纳一些别村的娃娃过来就读。娃娃们多了,敢为教起来才有心劲。还有一层意思进财没好意思明讲,就是念书的娃娃们多了,敢为挣得也就多了。就在进财忙着联络戏班子的时候,突然从外面传回来一条消息,光绪爷驾崩了要举行三个月的国丧。一切热闹事都要在国丧期间停办,唱戏的、说书的、敲锣打鼓的全要歇业。县太爷规定国丧期间就连县城的窑姐都不能开门接客,逮着了要罚十两银子。举罢国丧已经出了正月,村人又要忙着春耕了,进财心想唱戏的事只好做罢,等来年有机会了再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