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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消息,巫姑娘最好还是接出来,”沈万良思索了一下,打断了冀镡的遐想,“到时候巫先生在宫中也可以给咱们提供不少的帮助,从前将巫姑娘放在李千昊那里是为了叫李千昊相信巫先生,现如今到了这般境地,咱们也不在乎会不会和李千昊翻脸了,便找人将巫姑娘接出来吧,也好叫巫先生没有后顾之忧。”
冀镡点了点头,“恩,找个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一趟吧,咱们还是先别叫李千昊知道,帮了他这么久的言杀门,其实都是骗他的,我倒是很期待看见他脸上伴着绝望的惊讶。”
“阿镡,你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沈万良皱了皱鼻子,从前冀镡是晋阳城里的冷情世子,虽是不苟言笑却待谁都是彬彬有礼,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坏。
冀镡却只是轻声一笑,“负我者我亦负之,李千昊夺我妻害我命,这笔仇,可是要慢慢算。”
沈万良与冀镡这里是无限阳光照亮了暗夜,李千昊那里却像是再也明亮不起来的永夜。
唐献帝吩咐他再不许外出,可他怎么能束手待毙,纪司马那里算是彻彻底底地没了可能,还好还有高将军。李千昊虽是不能出府,可他派人将消息传了出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就有人翻墙而入,在棠安院中不能成眠的秋棠似乎是听见了李千昊院子中的声响,可也不敢出门去看。
“大殿下唤臣前来,所为何事?”高将军一进门就是想要行礼,却是被李千昊赶忙伸手扶住,展臂请他进去坐下。
李千昊亲手给高将军倒了一杯茶,尔后才在他对面坐下,十指交叉握于身前,“高将军,我之前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依臣看,殿下完全不需如此铤而走险,”高将军并没有喝李千昊递过来的茶,而是轻轻叩击着桌面,像是在想些什么,“不管是论嫡庶还是论长幼,殿下都该是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何必急在这一时。”
李千昊见高将军这般,心里也是知道高将军并不愿随着他造反,虽是心中有点急,面上却是不曾表露出来,“高将军从前与我母后母家甚是交好,在外人看起来咱们也算是一家人,而我也是这样认为,虽高将军所言有理,可高将军这些年来也不是不知道,父皇心头最疼的可不一定是谁,现下勤王又越过我与二皇弟直接封了王,带了兵去往边关镇压流寇,若不是勤王在边关出了问题,说不定父皇此刻已经将他立为皇储了,高将军尽可好生考虑一下,我手中也是有几分兵权,朝中尚有几个大臣也是站在我这里,若是事成,高将军定然是我的开国功臣,来日里高官厚禄荣华富贵,自然是少不了高将军的。”
高将军虽是手中有几分兵权,可是在这临安城里还真算不上什么顶有权势的人,从前高家也算是个名门望族,也曾出过震慑敌军二十年不敢进犯的大将军,可后来人丁稀薄,又无甚有才有志的子孙,待到传到高将军这里的时候,举高家也不过只有八千兵马,虽是高将军有心振兴家族,到底是没有机会。
所谓末代红颜乱世英雄,若当真是想有一番大作为,在这和平年代自然是不行的,高将军也是空怀着一腔热血,眼看着就三十岁了,却还是没有什么作为。
“高将军也是个热血男儿,想来也是想要打拼出一片天下的,”李千昊又往高将军的心里加了一把火,让他脑海中的天平彻底倾斜了过来,“若是高将军肯的话,这南唐土地,便可称为高将军最好的舞台。”
高将军显然是被李千昊说动了,其实不光是他想有一番抱负的原因,也恰如李千昊所言,在外人看来他高家本就和皇后母族以及大皇子绑在一起,便是他再不愿意,别人也会将他看成是大皇子一党的人,与其到时候直接被牵连,还不如直接揭竿陪着大皇子大干一场,不仅能增加几分胜算,到时候若当真是沦为了阶下囚,好歹自己也曾经奋斗过一次。
“大殿下有何打算,尽可说给臣听,”高将军起身拱手,朗声说了句,“臣,万死不辞。”
李千昊也是起身,终究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高将军的肩说了句:“有高将军这句话,我的事情就已经成了一半了。”
二人正说到这里,又是有一个人敲了敲门,李千昊看了高将军一眼,小声问了句:“谁?”
“大哥,是我。”门外传来的不是李千封的声音却又是谁的。
李千昊赶忙开门将李千封迎了进来,笑着说了句:“四弟,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了今天在皇宫里的事情,就赶忙避开府外的侍卫进来找了大哥,不知道大哥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若有为弟能帮得上忙的,也是想要帮大哥一帮。”李千封看了一旁的高将军一眼,又对上了李千昊的眸子。
李千昊与李千封也是早就结为了联盟,只是李千封的势力已经被打压得差不多了,李千昊也就是没想着还能用李千封来做什么。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有了李千封,几人进宫就会更容易一些。
高将军和李千封细细地听了李千昊的打算,还时不时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三人又修改了一番,决定李千封和李千昊这几日寻个由头入宫,内穿戎装,假意争吵,先挟持了唐献帝,尔后高将军和李千昊里应外合,李千封去迷惑了大内侍卫,不许他们进入后宫,最后以不论长幼嫡庶的名义逼迫唐献帝撤了李千承的王位,要挟唐献帝退位。
“可若是父皇坚决不肯呢,”李千封听了李千昊的打算,觉得这计划里似乎还有不少的漏洞,“父皇此生最恨别人要挟他,若他和咱们拼了个鱼死网破,怕就不好了。”
李千昊听了李千封的话也是点了点头,“父皇就算是恨,若咱们拿来要挟他的东西是他所在乎的,他也是没有法子,只能乖乖就范,不如这样,四弟你先去后宫劫持了馨贵妃和淑妃……只可惜李千隽和李千钰并不受父皇的宠爱,不然咱们也可以……”
李千昊的话忽然顿在了那里,高将军虽然是不明所以,可是李千封知道李千昊肯定是想到了那里去,为怕李千昊打消这个念头,李千封赶忙加了句:“千玟公主倒是甚受父皇的喜爱,若她肯陪大哥演这场戏……”
若是从前的李千玟,一定是肯的,可现如今二人已经闹到了如今的局面,基本上已经是相逢不相识,依着李千玟的脾气断断是不可能再理李千昊,可是李千封说的对,唐献帝从前对李千玟有亏欠之情,若是自己能劫持了李千玟……一定会逼得唐献帝就范的。
凭什么自己就不能有七情六欲,凭什么只要李千玟喜欢就算是个侍卫皇后也会叫自己帮他们俩,他才是嫡长子,他才是应该继承皇位的人,只要能爬到那里,就算是亲情破裂,又算什么呢……
李千玟是自己的亲妹妹,自己从小就对她那么好,如今,也该是到了她来报答自己的时候了……
“千玟那里,回头等我去问问,”李千昊虽是心中那样想,嘴上却是说着不一样的话,“到时候由我来劫持千玟,四弟你去后宫劫持了淑妃和馨贵妃,高将军你从宫外闯进来,咱们彻底将这皇宫闹翻天!”
李千封将手重重地压在了李千昊的手上,说了句:“一切都听大哥的!”
原本李千昊还想着自己被唐献帝勒令不许出府,不知道用什么理由进宫,可巧言杀门就给他提供了一个绝好的理由。
李千昊送给元乾帝的那封信,被人送到了唐献帝那里,内里字字句句都是叫元乾帝想法子暗害了李千承,莫要给他再翻身的机会。李千昊的字迹唐献帝自然熟悉,那张纸的一笔一划都确确实实是李千昊的亲笔。
手足相残,兄弟反目……巫俎的预言果真成真,照着这样看,一场杀戮果真是在所难免。
唐献帝自然也知道这皇家之中并无真情实感,可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狠心到了这份上,要伙同外人杀了自己的弟弟!
且那书信中李千昊明确表达了对自己的不满,他认为自己背弃礼仪,越过李千昊和李千钰直接封了李千承为王,是为不知礼,不守礼!
堂堂天子,就这样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斥责和暗算,桩桩件件加在一起,他恨不能杀了李千昊!
方丞相那里的事情也查了出来,这么多年来方丞相可没少和李千昊勾结在一起做事,就算是做得再隐蔽再小心到底也是曾留下一个蛛丝马迹,更可况方丞相还是主动交待,陪着众人一起去寻,更是将这些年来的事情查了个清清楚楚,李千昊身上的罪名,当真是不小。
大多数的罪名都是实情,言杀门更是有意添了不少,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真的还是真的,假的却也变成了真的,待到那写满了罪名的奏折呈到唐献帝面前的时候,唐献帝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头顶,若是李千昊此刻在自己面前,他恨不能抄起一旁的砚台直接砸到他头上,问问他的良心去了哪里,问问他的羞耻心去了哪里,问问他这么多年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去!
皇后身在后宫,唐献帝这里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知道李千昊又出了事情,便是想要前来求情,却是被殿门口的人拦着,那人行礼说了句:“皇后娘娘恕罪,皇上吩咐了,在他处置了大殿下之前,不能见您。”
“皇上!”皇后心里知道唐献帝这下怕是真真寒了心,对李千昊彻底绝望,唐献帝有四个儿子,可她只有一个,唐献帝不肯见她,皇后没有法子,只好跪在了殿门外,朝殿中喊了一句,“臣妾甘愿为昊儿担下全部的罪责,还请皇上饶过昊儿这一回!看在臣妾陪伴了皇上二十年的份上,皇上饶过昊儿吧,皇上!臣妾甘愿后半生吃斋念佛再不理俗世,只求您饶过昊儿这一回!”
任凭皇后在外面怎么苦寒,唐献帝都是不理,殿门外的太监劝了几句,却是被皇后挥臂甩开,也只好不再上前。
虽然已经是快要十一月,可这大中午的太阳还是毒得很,皇后在这烈日下跪了三个时辰,唐献帝却还是没有开门来见她一眼,皇后也是不肯罢休,就昏昏沉沉地跪在那里,待到晚来起了风,又下了雨,皇后终究是耐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殿外的太监赶忙禀告了唐献帝,唐献帝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将皇后送回去,请个太医去瞧瞧,朕要往后宫走一趟,你们都不必跟着。”
这条路他曾经走过许多遍,一晃就是十五年,他一直以为终有一日苏锦绣会住进这里,却不曾想到到头来她已离开世间多年,唯独剩他一个,还在痴痴等待,等待一个永远也不会到来的人。
唐献帝伸手制止了门口小宫女的行礼,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魏央正在作画,挽起的皓腕上戴着一个碧绿的镯子,翠绿的光映进了唐献帝的眼里,忽然就硌疼了他的心。
“民女见过皇上。”魏央偏头见唐献帝进了门来,赶忙行了礼道,那一湾碧色便掩在了魏央的袖子里,唐献帝的神色一黯,并未说什么,只是颔首叫她起身。
魏央正在画的是一副水墨山河画,本是大好河山,右下角却是画了一支衰颓的荷花。
“这倒是有意思?”唐献帝看着魏央的话,一股子熟悉就涌上来心头,从前苏锦绣也是这般,她说,这与颓败相衬,才能显出繁华。
魏央浅浅一笑,说了句:“与颓败相衬,才能显出繁华,民女的母亲教给民女书画,民女也是师从了民女母亲的画风。”
“你腕上的玉镯很好看,”唐献帝低头看了一眼魏央微微敛起的衣袖下露出了那一抹碧色,“花纹也很别致。”
魏央抬起了自己的右手,袖子垂下来,更好地叫唐献帝看见了自己腕上的镯子,“这也是民女母亲的东西,很奇怪,民女好像一直在和陛下说民女母亲的事情。”
“可以给朕看一眼吗?”唐献帝伸出手去,这是从前他送给苏锦绣的镯子,那时候他们两个吵了架,他好不容易哄好了苏锦绣,苏锦绣窝在他怀里说,她会把这个镯子传给他们的孩子,一代一代,当成传家宝。
苏家是个不一样的大家族,家中的男子甚少会纳妾,自小在苏家众人掌心中长大苏锦绣一直渴望的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又或许不是渴望,她一直就笃定她应该拥有,那时候李慕也是真心想要将全部的爱都给苏锦绣的,可惜到后来,终究是君在高位不由心,苏锦绣能接受他的从前,接受不了他的未来。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敢去寻李潇潇,也不敢去寻苏锦绣,他一直以为,只要还没有找到,就还有一线希望。
“陛下认识民女的母亲吧,”魏央抿唇一笑,看见唐献帝在手中把玩着那个镯子,轻声说了一句,“这里头的东西,已经被拿出来了。”
唐献帝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看了那镯子一眼,问了句:“你母亲拿出来的?”
“不,是母亲放进去的,”魏央明知道自己不应该说实话,可她不想再在唐献帝面前撒谎了,“她在里面写‘吾常忆从前三月花雨,魏郎执笔,挥毫泼墨言,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
唐献帝的整颗心都像是被人掏走了,他不知道原来苏锦绣早就爱上了别人,他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原来苏锦绣不光是人走了,心也走了。
是啊,他给不了她她想要的,为什么不能放她走呢,当年他不曾去寻她,他任由她一个人回去,他凭什么叫她守着自己虚无缥缈的爱情呢……
“陛下,是民女的亲生父亲吧。”魏央弯唇仰头,吐出的话更是叫唐献帝一惊。
唐献帝下意识地捏紧了那镯子,问了句:“你都知道?”
“当年之事民女并不知晓,只是稍稍了解了一点点,那镯子里的纸条是民女拿出来的,而旋开它的时候,镯子上写出来的两个字正好就是‘慕锦’,皇上的名讳是李慕,”魏央福了福身,“民女不过大胆一猜。”
唐献帝随手拨弄着那镯子,打开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东西,醋瓶已经被魏央取出,自己原来放在里面的纸条也已经被苏锦绣取了出来换成了另外的一张。
他和苏锦绣的全部过往,原来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整个世间怕也只有自己还记得当年之事了。
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她美好而寂寞的夏天,终究是陪别人一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