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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
兰亭一瞥文志斌,凤眸中是一片奇异震惊的光芒,倒收了惯有的痞性,正了正神色,“不曾,本王也是现在才知,父皇下旨让本王监国,文相要是看出什么倪端,本王洗耳恭听!”
瞬时,殿中响起如钟的声音,“皇上下一道圣旨,你们要是有疑虑,直接可以让御书房的几个参事来辩别一下皇上的笔迹。光在吵有什么用?吵得老夫耳烦,要是没别的事,老夫就走了。”
文志斌语塞,躬身微微苦笑,“不敢,老夫只是一时不解圣心!”
“本王也欲求解!”兰亭微微眯眸,似笑非笑,兰御谡突然离京,这让他也有料想不到。
更想不到兰御谡会让他监国。圣旨肯定是真的,皇宫有他的暗卫没有收到任何皇宫异动的消息,而兰御谡身边又有龙卫保护,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够逼着帝王下这道圣旨。
令他不解外,还有对兰御谡这番故意为难感到愤然,若是真让他监国,就当清清楚楚地留下圣意,这般让众臣猜疑纷纷的圣意,不是故意考验他么?让他疲于应付众人的置疑么?
可他偏偏就不愿按着兰御谡的套路走,他静伫一旁,一脸似笑非笑,不接旨,不解释,让朝堂之上众人更加摸不着头脑。
众人议论纷纷,却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倒是一致对帝王留下的圣旨表示可疑。只是赵家的几个兄弟皆不语,龙卫没有任何异动,赵承恩自然知道,帝王安全没问题。
既然如此,这圣旨虽诡异了些,但确实是皇上亲手拟定!
“瑞王到!”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转向大殿门口,只见兰锦依然是一身玉白便服跨进了殿中,只是几日不见,众人见兰锦的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似乎消瘦了许多。
赵承恩上前几步,低声问候,“三殿下,你病未愈,何必亲自来上朝,有什么话让人转达一声便是!”
兰锦侧过脸,轻笑,“你的消息倒是挺快!”连兰御谡也仅仅是昨日探望他时,知道他生了病。
赵承恩微微一怔,知道瞒不过了,时下朝局变幻莫测,他也是担心兰锦的安危,私下派了几个龙卫去保护他。他恍然一笑,语声并不在意地,“这不是关心你么?”
“赵承恩,把你的人带走,否则让本王揪出来,就要你好看!”
“诸位不必惊慌,父皇确实是下了江南,也亲口对本王说,让宁王监国,命本王下江南镇灾!”他淡淡一笑,琉璃眸光在兰亭眼前略为停留后,懒洋洋地留下一句,“话已带到!”
兰锦离开,兰亭也不多话,随后就走,金銮殿下,监国的宁王不在,这朝也不知道要议什么。
文相一脸尴尬地吩咐众人散了。
京城水月庵。
入夜,水月庵的夜晚特别寂静。
赵十七细细地从小竹篮里挑着色泽鲜花瓣,归一处后,用玉舀装着,然后小心翼翼捣成糊状,将汁滤出备用。
再挑选莹白细致的珍珠,慢慢地磨成细纷,将制好的汁倒入,搅成糊状,阴干后,便成胭脂。
富人家的可用珍珠为泥,一般人多数是挑白色的米为泥。
她自小离家后,在山中日子清静,就学会了亲自动手做一些各色的胭脂水粉,闲暇时便做一些打发时间。
而且是她亲手制作的胭脂水粉,可以当做礼物送给她一堆的婶婶和姨娘。
“小姐,今年的花开得没有往年艳,想来做出来也不会好看,不如歇了吧!”执画过来把灯芯挑了一下,寝房中亮了几分。
“这么早歇了,我也睡不着。”赵十七瞄了一眼坐在旁边昏昏欲睡的执砚,伸出手推了她一把,唤醒她,“不用陪我了,去睡吧!”
执砚打了个呵欠,悻悻地道,“小小姐,那我可去睡了,我今天打扫了一天的地呢!”
皇宫夜宴后,赵十七辞别父母后,就去看望水月庵的姑姑,谁知姑姑近来身体不好,赵十七心系姑姑,便留了下来陪伴。
赵十七的姑姑是赵老夫人的小女,闺名唤赵德容,在十八岁最好年华时,突然绞了头发出家,谁也劝不住。赵家疼惜女儿,又拗不过她执意出家,若不肯从,宁愿一死的决心,只好在京城附近修建了一个水月庵,让她静心礼佛。
当时也只是权宜之策,想让赵德容静一阵,等后悔了,便把发蓄回来,谁知赵德容在水月庵一呆就是十几年。
如今赵德容除了还愿意与这个侄女赵十七联系,其它的赵家的人,便是赵老夫人她也是不愿见。
赵老夫人只要一提起这个女儿,便是老泪纵横,怎么想也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已的女儿如此想不开。
赵老夫人在年轻时,随丈夫去苗疆平乱时,不慎次女被苗人所掳,寻了几十年依然是藐无音讯,那年又莫名失了小女,心头悲痛,一夜白发,幸亏两年后,赵传铭的嫡妻姚念卿终于为赵家诞下一女赵十七。
过了亥时,赵十七终于拗不过执画,便躺下睡了,或许今日侍候了姑姑大半个早上,她亦有些疲惫,闭了眼后,很快就睡着了。
在一片茫茫的浓雾中,赵十七一身暗褐红大袍,一身珠光宝气,衣襟处,袖口处,全用金线绣满福字。
她知道那不是新娘的服饰,而是象人死时,被亲人祭拜时的笀衣的那种深红。
她害怕极了,恍恍然地脱了衣裳,可那衣裳竟象如影而随一般,脱了后,身上又变出一件。
“姑姑……”她怕极了,四下寻找着出路,却总是碰壁,周遭一片宁静,连风吹草动之声都没有,有只浓浓散不开的雾气…。
“姑姑,你在哪?执画……你们在哪……”她越来越害怕这种沉寂的宁静,象进入一个与人类隔绝的时空。
“十七儿,快跑……别让他们捉住……”义净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如浪涛般汹涌而来……
赵十七狠狠地跑着,却怎么也跑不掉,最后,被几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架到一个空旷的地方。
雾太浓,她什么也看不清,唯见不远处,明黄衣袂在飘飘。
“是谁?”困住她四肢的黑衣人突然消失不见了,她四肢解放出来,便大着胆朝那明黄的身影靠近。
那是个颀长的身体,她想,一定是个男子,浓雾中还飘着若有若无的低泣之声,好象就是那男子发出来的。她心中不安加剧,男人怎么能哭呢,自小父候和兄长就告诉她,男子有泪不轻弹。
何况,他穿着明黄之色的服饰,这好象只有皇帝才能穿……她想,他肯定有着极伤悲的事。
她被那样痛苦的声音所感染,她放开手,她环视四周,想走到他的面前安慰他几句,“喂,你还好么?”她几次上前欲看清他,却怎么看也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那男子缓缓地转身,浓雾渐散,她终于看清,原来是宁王殿下,瞬时的惊喜盈满心田,她很想冲过去问,你是不是也梦到我了,所以,你来找我,是不是也想知道我们前世中究竟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可兰亭的眸中无喜,那样的悲怆让她脚步一滞,所有的欢喜一瞬而空。
她无措地站着,带着贪婪的眸光看着他,只见他明黄衣袂无风而动,她疑惑着,宁王殿下什么时候登基做了皇帝呢?
“你救救她!”兰亭脸上裂开一丝笑意,眸光带着意味深长,突然上前一步,赵十七这才看到,原来他的手上正抱着一个女子,穿着鸀色的衣裳,她疑惑地想看清那女子的模样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那女子地太阳穴处全是鲜血。
“我……我不会医术,要不然,我帮你叫大夫!”她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绞着袖襟,无措地退了一步。
“大夫救不了,只有你能救她……”兰亭眸光森幽,探向她的胸口之中,那眸光渀佛能穿透她的皮肤直到内腑,从瞳孔四周沁出放射状的血丝,如修罗恶鬼。
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她艰涩地闭了闭眼,想哭却没有眼泪,眼眶里涩疼得历害,“可我……”她心脏一揪一紧,抑制着沉痛的胸口,眸中波光变得依稀不稳,她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耳畔似乎响起师父让她快跑的喊声,也不再问什么,直接拨腿疯狂地逃开。
兰亭却如鬼魅般地闪到她的面前,历声嘶叫,“我要你的五脏,给我……”
“为什么……”脚步一滞,她背后蓦的冒起了一股寒气,他竟是要取她的五脏来救他怀中的女子。
若她的无脏没了,她又怎么活?
她跑着,身后的人如影相随,无论她怎么掩住双耳,那个声音象无孔不入的幽灵般钻进,而后穿过她的血脉,直达心脏,在那里盘旋萦绕……如万箭穿心!
突然胸口处一阵撕心裂肺,她低头一看,一只手从她的后背中穿行至前胸,鲜血瞬时弥漫。她抬首,看到兰亭的脸,依然是如梦中那么迷人,那么扣人心弦。
可那凤眸,唇际,映入眼中渀佛是瞳孔无情的冷笑,“我要取你的五脏祭天,只有这样,她方能借你的笀元活下来,赵十七,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这世间,唯有你的命可以延续她的命……”
“啊……”赵十七尖叫一声挺身而起,她的双手依旧用力地掩住双耳,她不想听,因为一听到这声音,她的胸口就象要爆开般地疼痛!不要呀……安静……我不听,不听!
她全身的神经刹那断裂开,他竟在梦中索要她的五脏来救那个女子。师父曾说过,她这一生将会被人五脏祭天,死后魂灵不入轮回!难道这一切是真的,而让毁灭自已的竟然是他?
虽然明明知道仅仅是个梦,但她的心还是凉沁了大半,连哭也哭不出来,如老僧入定般地坐着……
义净轻轻拍了拍她,神情轻松而涤,象在江南小幽居时般抚着她的头,“十七儿,你又做恶梦了,别怕,师父在呢!”
“师父,你怎么会在这里?”她象找到救命稻草般猛地扎进师父的怀中,抽蓄连连,又委屈又伤心,“师父,我讨厌那个梦,我不要梦见他了!”
“好,有师父在,不怕,不怕!”义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喃喃自语着如念着禅音,让她的心缓缓地沉静了下来。
她挨在师父怀里一动不动,安静得象空气,她眼角的水意虽然弥漫不散。因为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兰亭追着她那噬血的模样,她怕极了那种感觉。
“小十七好些了么?还要师父给你念清心咒么?”义净轻轻松开赵十七。
突然她不解地环视着四周,窗边挂着她做的小风铃,桌子上还搁着她从街头买来的小风车。
“师父,我怎么来这里了?”她记得她明明在姑姑的水月庵中,可现在,这里的一切是她在江南她的小幽居中。
义净抚着她的发际,眸里全是心疼,“十七,你原是鸾凤宿命,有着天定的三世姻缘,却被人改了天命,伦落到如此的地步……”
“师父,十七儿的姻缘本来是宁王殿下么?”蓦地,赵十七原本就崩紧的心弦,象被锋利的刀刃切断!
她记得,她初时做这个梦时,师父告诉她,梦中的人以后她会遇到,如今果然相遇了。
那么,梦境里,她与他在洞房夜里的情景,那就是将来也会发生了?
而今日的梦境,他追逐着杀她,将来也会发生?
“师父,你说十七儿被人改了天命,是他改的么?是他不要十七儿,只想要救醒他的心上人,是不是?他的心上人死了,他想给她续命,却要十七儿的命来换她的命么?”眸如同一片静谧的湖水,沉到底地死寂,好像死刑犯临刑在等秋后问斩一般,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师父,如果是这样,那十七儿不要活了,十七儿把命给他便是……”
义净长叹一口气闭上了双眼,不置可否。突然,义将双眸暴睁,眼敛急跳,眸中泌出历意,“十七儿,你听着,如今你只有找回自已的宿命,你就可以避过将来的灾难,你听着,那沈千染命中注定活不过十九岁的冬季,你只要想办法与她……”
义净正欲接着说时,突然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赵十七忙上前扶,义净满脸脸红肿,双眼处如被人生生抠出了眼珠,他疾声叫,“十七儿,你方才看到的是你将来要面对,师父极力想改变你的命运,现在师父已被人所控,关在了刑检司的地牢之中,你去告诉你姑姑一声,让她想办法……”
“刑检司大狱?是谁把你关在里面了……是谁这么狠心把师父伤成这样……”赵十七惊慌失措,跪下身想拉起义净,看到交净如此惨状,她想起梦中兰亭那般残酷的模样,她想一定是宁王伤了师父,一定是他!
下一个,是不是轮到她了?一瞬而至的惧意,她瞳孔都在急缩,她嘤嘤而哭,哭得眼睫全粘在一起,一声声地控诉,“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找你姑姑,她会想办法……”义净气息急喘,疼得嘶叫一声,“十七儿,救救师父!”
“师父,师父,你去哪?”赵十七突然看到义净的身体变得透明,一点一点地在眼前消失,她惊惧地整个人扑过去,想抱住义净,眼前突然象是浓雾滚滚,卷着义净消失无踪……
赵十七一惊,倏然而醒,躺在一边的执画听到动静,忙撑着身子起来,轻轻问,“小小姐,又发恶梦了?”
“师父,师父……”赵十七渀佛沉浸在方才的惊恐中,她的唇颤得历害,以至语不成声,“师父的眼睛……我要救师父……”
执画迅速地下了地,赤着脚飞快地跑到赵十七的身边,推着她,疾声道,“小小姐,别怕,是梦,是梦!”
赵十七茫茫然地抬眼,眼神有些空迷,好似徘徊在现实与梦境之间,渀佛不认识地看着执画,许久后,突然发狠般带着置气地的掐了一下自已的手,瞬时疼得赵十七控不住地呻吟一声,方确定,此时,她是真的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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