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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七章
“是啊,奥黛莉……米妮瓦公主她也需要巴纳吉你啊。你就好好地走自己的路,成为让我们可以自豪是你的朋友之人。我们会帮你加油的。”
说着,两个人不自觉地靠在一起,蕴酿出一股自己无法融入的气氛,让巴纳吉心中感到一股寒风吹过。他们两人为什么可以这么简单地画定自己的人生?因为成长为大人了?自问自答之后,他才想到自己也是一样。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必须做的事,这一切各自纠缠无法分开,那段未来只是道漂浮其中的暧昧景象的日子,已经不会再回来了。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完成自己必须做的事、渐渐地接近自己想做的事。背负责任,追求身旁唾手可及的幸福,大家的心中,已经进入这种大人的时间。
可以对未来投影出无限可能性的时间结束了,这意味着只能将现况认定是现实的日子开始。心中浮现这句话,让巴纳吉突然变得悲观。自我局限而导致的狭隘视野……那将造成世界的闭塞。也是阻碍新人类产生的旧人类性质——这样的话,意思是新人类只能是小孩子吗?与大人的成熟无法相容,只不过是像麻疹一样的东西?
可以改变的自己。局限自己,必须负担责任才能得到的成熟。心中带着矛盾的两种念头,巴纳吉面向窗外的虚空,为视线追求容身之处。数以万计的群星贴着窗户不动,令人无法想像船舰正以秒几公里的度往前冲。然而目的地的指定座标确实地接近着,时间也不停地流动着。心中想要相信可能性的同时,却也存在着无法将这股焦虑感与拓也及米寇特共有,一开始就放弃的自己。
从父亲接下的十字架重量增加,让还有成长余地的身躯出悲鸣。但无论自己是否为新人类,巴纳吉心中有确实的预感:不管如何,可以与他们两人度过这样的时光,这一定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
持续地昏睡的玛莉妲,就有如童话中的睡美人一般,有着近乎完美的宁静美。也许是因为看不见那吸收了无数辛酸的蓝色瞳孔,而更加突显她带着稚气的容貌。下次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会是什么呢。辛尼曼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于是得到了她暂时不要醒来比较好的结论,并紧握拳头。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是最好的。如果她能就这样继续沉睡,那会比较——
加护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原本在相连的医务室里的哈桑军医长,也说要去拿文件,就与辛尼曼错身离开了。虽然天花板设有监视器,不过哈桑怎会没有戒心到让自己留守?这里有这么多可以当武器的东西,要是自己偷了把手术刀,他打算怎么办?
心电图监视器出规律的电子音。哔、哔的声音与自己的心拍重叠,辛尼曼感受到身体深处的压迫感变大了。这是什么?我在做什么?在联邦的舰上、单独伫立在加护病房的我,是什么人?
‘你可以打我。代替双亲抚养我成长的你,有这个权利。’
在寂静之中,回想起米妮瓦的声音。被“拟。阿卡马”回收之后,面对着仍然只将对方当成敌人看的双方乘员,她对辛尼曼说了这句话。在承认了自己的出走是造成一切事件开端的同时,她也转身面对隐藏不住疑惑的所有人,呼吁两军的人员组成现在的共同战线。
‘“拟。阿卡马”的各位、“葛兰雪”的同胞们。我们是敌对的双方,但是同时,我们也因为太过接近“拉普拉斯之盒”,而受到各自所属的军队所追捕。据称有颠覆世界之力的“拉普拉斯之盒”——对某些人来说是威胁到自己、令人心生恐惧的对象,对某些人来说是可以打破封闭的现况之力,但是不管它是什么,“盒子”不过是一件物品。只是因为每个人的“世界”观点不同,赋与“盒子”各种意义,而让我们互相敌对。
&ion=upw"></"></a><ahref=""></a></marquee>中的世界……因为出身的地点不同,我们的世界事先就遭到划分。可是我、我们虽然是社群的一员,同时也是一个人类。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有能力自己去感受世界,而不是被过去的历史或是他人所划定。
出身的场所无法改变,但是要怎么活着却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改变。我想用我的双眼,亲眼看到“拉普拉斯之盒”的真面目。也许藏于其中的现实,可以让联邦与吉翁的对立无效,为双方开拓出新的世界。又或许,那对所有人来说都只是毒物……我想确定这一点。为此,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有觉悟可以舍弃至今让我成形的世界……舍弃新吉翁。’
军人没有什么想像力。听到世界如何如何的也没有感觉,要问个人见识更只会令自己困惑,但是最后的一句话却足以颠覆所有人的认识。
舍弃新吉翁──米妮瓦的这句话,以及辛尼曼决定提供“葛兰雪”以进行诱饵作战的决断,决定了之后的葛兰雪队的处置。没有被当成俘虏拘禁,可以在“不分联邦与新吉翁”的舰内自由走动,这是“独角兽钢弹”展现的常力量以及米妮瓦的话语相乘所带来的结果。
她原本就是聪明的少女,不过用奥黛莉。伯恩这身分度过的一个多月时间上让她大幅地成长了吧。对于在“阿克西斯”被攻陷前受托照顾米妮瓦,将近十年看着她成长的自己来说,她能够拥有身为领导人的气度自然是很令人欣喜。他也知道现在的新吉翁没有什么值得信赖的,违反命令的己方更不可能有容身之处,可是那跟要不要与联邦联手是不同的问题。不管谁要不要去划分,联邦就是联邦、吉翁就是吉翁。过去无法改变,现在也没有改变,映在这双眼中的现实没有任何改变。
身为吉翁军人的自己,搭在联邦的船上。和杀死菲伊及玛莉的家伙们吸着同样的空气,吃着同样的饭,这就是辛尼曼所能认识的一切,而布拉特他们也一样。公主跟巴纳吉,他们不懂。我们是军人,而且还是有如海盗的游击队。没有什么想像力,更没有那种头脑去与高贵的理念产生共鸣。
被他人所划分的世界、自己所感受的世界──但不管是哪一边,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了。从菲伊与玛莉被杀死的那一刻,我的世界早就已经死了……
突然,他感觉到视线。隔间的帘幕微微地晃动,从缝隙中有东西伸出来。认清楚那是口袋瓶装威士忌的辛尼曼停下正要倒退的脚步,皱起眉头。拉帘的空隙被拉开,躺在隔壁床位的男人露出他的光头,曾经见过的双眼带着笑意直视自己。
“我说过要是活下来,要请你喝一杯吧?”
摇摇手上的口袋瓶,贾尔咧嘴笑道。虽然听说过他在舰内疗养,不过直接碰面还是第一次。扫视着他消瘦许多的脸颊,以及睡衣下的绷带,辛尼曼一边说“你从哪儿弄来的”边接过酒瓶。贾尔只是浅浅笑着,什么都没有回答。在生死关头徘徊反而让他气势更强,那是在毕斯特财团执行地下工作的男人大胆的笑容。
“我得为了巴纳吉。林克斯跟你道谢。”
护着腹部的伤口起身,贾尔开口说道。辛尼曼侧眼回看他的脸。
“他对我来说是恩人的儿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我到了阴间也没脸见人。”
巴纳吉的身世,也透过奥特的口中传到辛尼曼耳里。虽然没有到被背叛那种程度,不过听到的瞬间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想起这感受的辛尼曼低声回应:“没想到他是毕斯特家的血脉啊……”他背向正用试探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贾尔,视线落到继续沉睡的玛莉妲身上。毕竟他也是不同的人种——一开始站的位置就不一样,未来也不会与自己站在同样的角度上,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没做过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被救的反倒是我们。”
“可是,他对你像对父亲一样敬重。因为有你的认可,他才能像现在这样来到‘拟。阿卡马.’。”
听到贾尔的沉稳声音,让心中的压迫变得更重了。父亲——不要开玩笑了。紧握住手中的口袋瓶,变得无法装作平静的辛尼曼再次看向玛莉妲。贾尔似乎不觉有异,“真是不可思议的力量。”他继续说道。
“虽然他确实有着父亲所遗传的吸引力,但是不只如此。还有进入对方心里,动摇内心事物的……”
“他是小孩子,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闯入别人心中,随心所欲地乱讲吧。”
“可能吧。可是,也许他本能性地懂得,与其顽固地背负着一切,不如摊开内心显露自己的一切。我们这些大人,要是剥去虚伪的外表……”
贾尔苦笑的气息,动摇了自己半背对着他的身体。要是剥去虚伪的外表,所以怎么样中忍下想转过头大吼的冲动,辛尼曼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现在身体是这副德性。”背后继续传来贾尔的声音。
“虽然我想尽可能帮助他,不过也有极限。希望你能连我的份一起看护着他。为了撑过现在这个状况——”
“少太瞧得起我了。”
达到极限的压迫感,化为强硬的语气迸出。辛尼曼的视线与闭目的贾尔对上一眼,马上移开,在不说话的玛莉妲身上找寻脱身之处。
“……这跟我不合,我是重实不重名的男人。”
低头看着不想去喝的口袋瓶,仿佛要说服自己一般挤出这句话。贾尔没有作声。静得好像可以听到一根针落地声音的加护病房里,只有心电图监视器的声音累积着,响着有如倒数计时般规律的心音。
离开医务室,藏在十字路口死角,穿着灰色军官服的身影晃动,传来紧张的气息。辛尼曼装作没现地迈开步伐,前往降至无重力区块的电梯。
装作是偶然经过,穿军官服的男人跟了上来。是警备的成员吧。“拟。阿卡马”的成员也不是彻底的烂好人。让葛兰雪队成员自由走动的同时,也在暗处配置监视人员,一一监查动向。现自己没有不快感,反而觉得安心,辛尼曼在电梯前止步。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有对过时间。与预定没有丝毫落差,告知电梯抵达的电子音响起。
抛下慌慌忙忙想追上的监视人员走进去,电梯关上了门。筒状的电梯之中,有背靠着墙壁,先来的布拉特在。
双方一瞬间对上的眼神错开,并咳了一声当作暗号。可以不用担心监视人员以及窃听,自由对话的空间并不多。因此只要配合时机搭乘的话,电梯会成为很方便的密谈场所。没有抬头看天花板的监视器,转头面对电梯门的辛尼曼,背对着他问:“如何?”布拉特靠着墙壁,快而小声地说道:“如同想像。”
“物资与人员都不足。剩下的人也几乎都是初任干部,装备管理也很随便。”
“通讯方面?”
“可以进行雷射通讯的,只有舰桥与第三通讯室。两边都警戒森严,但传送位置用的信号器没人看管。规格也跟吉翁的没两样,特姆拉说可以动手脚。”
“好,开始调查下一个指定座标‘l1汇合点’时就是机会。通知所有人,随时准备行动。”
电梯门打开,让会面的时间结束了。辛尼曼留下布拉特,蹬了地板离开电梯。背对继续下降到下层甲板的电梯,抓住移动握把穿过走道。红着脸从后面跟上来的士官,是接到无线电命令接手监视的人员吧。感叹着对方还算不错的连络,辛尼曼突然想要恶作剧一下。
他突然停在设置于墙壁上的通讯面板前,叫出外围监视画面。装作专心看着面板上映出的宇宙空间,辛尼曼偷偷注意后面跟来的监视人员的动向。没办法停在通路中,监视的士官只好就这么从辛尼曼的背后穿过。看起来会就这么离去的他,透过面板的反射看着辛尼曼的脸,口中低喃了些什么后,就消失在视野之中。
吉翁的猪。反刍着这清楚刺进耳朵的低喃,辛尼曼看着面板上无底的黑暗。还看不到拉普拉斯程式所指定的下一个座标“l1汇合点”。在宇宙世纪开始之前,建设在各个拉格朗日点上的“宇宙灯塔”,现在化为无用的废弃物浮在虚空之中。不管“盒子”是不是在那里,都不能就这样寄住在“拟。阿卡马”上头。在还没陷入动弹不得的状况之前,是该想好办法回到我们的“世界”的时候了。
没有办法,他在心中念着。虽然没有意思要否定米妮瓦及巴纳吉他们所看的“世界”,但是至少自己在那里住不下去,刚刚擦身而过的联邦士官也是一样吧。人类没办法变得那么坚强而高贵。会被出身的地点所束缚,被过去囚禁,漂在自己无法改变的潮流中。能够做到的,顶多就是在过程之中不断地进行细微的取舍,让自己有着掌握自己人生的错觉。
这就是现实──紧盯自己反射在面板上的面孔,辛尼曼在空虚的内心低语着。浮现在虚空之中的瞳孔比星光还要灰暗,如同两个穿透宇宙的洞穴。
五月九日,标准时间十三点四十五分。达卡晴空万里。整条街上漂着火灾现场特有阴郁的味道,还不知何时能够撤走的瓦砾仍然四处散乱,不过数天以来铺盖住天空的浅黑色喷烟已经散去。紧临赤道地区的太阳光不受任何物体遮蔽,照亮着堆满粉尘的街道。
虽然不讨厌夏天的炎热,不过在这非洲大6的酷热实在太极端了。把完全不想穿起来的外衣挂在肩上,凯。西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在刚出官厅街巴斯德路的地方停下脚步。
隔着翻覆的卡车车体以及崩解的大楼,他仰望着巨大的块状物。八天前,单机袭击达卡的ma,它有如小山的巨大身躯大半都被工程用防尘塑胶布所覆盖着,解体到一半的骨骸搁置在官厅街之中。虽然左右突出的肩部装甲已经被取下,一炮消灭帝国饭店高楼层的头部主炮也已经被撤离,不过高度可以与十层楼大楼匹敌的残骸看起来仍然相当异常。不管是塑胶布缝隙间露出来的绛紫色装甲,或是仍然嵌航道面那有如生物的勾爪,就宛如在被留置在酷暑废墟中的恶梦残渣。
所通过的道路,呈现有如遭到地毯式轰炸过的惨况。对瓦砾堆中的遗体进行搜索,以及生活机能的复原同时进行着。消防车及吊车集中在此地,各处响着焊接的声响,同时在给水车前灾民排成一长列。另外一边,扛着步枪的吉姆型ms昂阔步着,上空飞过圆盘形的可变机体。我有带摄影机来吧?凯下意识地想着,然后稍微苦笑了一下打消这个念头。我已经不是那种立场了。将达卡现况传递出去的工作,是正在报导机构值勤的现役记者所该做的。比如说那群踩着散落在路面上的玻璃,从财政部冲出来的人们。这个时间进稿的话,刚好可以登上晚报。在移动的车子里整理好要送往本社的报导,抢着冲进中央议事堂的新闻中心,必定是他们的当务之急。
遭到三年前的“陨石落下”之后屈指可数的大规模恐怖攻击,联邦政府布紧急命令已经过了一周。坊间开始流传第二次新吉翁战争这类动荡的谣言,使得达卡不只是单纯的受灾地区,也是政府对策情报的信地,成了比平常更重要的采访地点。侧目看着慌慌张张地搭上车子的记者们,凯前往离开大道之后所看到的中央议员会馆。希腊式建筑风格的纯白色建筑物,虽然失去了前方大部分的玻璃,不过却还保有些许的威容,以显示自己是权力的巢穴。ma在建筑前方约两百公尺左右耗尽了所有力量,它有如蟹螯般的手臂插在地面上,似乎到现在仍然流露着无法抵达王位的不甘。
穿过有如大得夸张的战车,正在警戒的“钢坦克2”身旁,通过一连串的安全检查后进入会馆之中。大厅跟往常一样充满着游说者、记者群、陈情团的喧嚣声,不过修理的业者不断出入、与武装的士兵生争执的情景,一让人感觉到与平常不同的事件现场气氛。遵照事前的导引,凯搭乘电梯上到八楼。进入装饰沉稳得有如饭店的走廊,便看到了挂有各人的出身国国旗、以及星球联邦旗的中央议员办公室入口。延着长长的走廊走上两分钟,北美第一选区选出的罗南。马瑟纳斯上议院议员办公室就在眼前。
穿过开着的门口,先映入眼帘的是来更换天花板萤光面板的业者所使用的梯子。放眼看去,全部的面板有三分之一出现了裂缝,在昏暗的事务所内有约十名的事务员忙着接电话应对。看起来三十多张的桌子已经摆回原位,散乱在地上的碎片跟粉尘也已经清扫完毕,不过还是隐藏不了那受到前所未有的震动与冲击所造成的混乱痕迹。此刻不断响起的电话,内容除了例行联络与陈情,还有想在修复工程上得到好处或抗议、企业想与军方搭上线的献金申请,大概就是这些吧。自从国防族议员约翰。鲍尔说出战争这句话之后,贪图战争特需的人们便开始在台面下活动,而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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